“行,下官这就下去准备!”张县丞见着海瑞用了一副上官命令下官的口气与自己说,就知道这是送人的意思了,虽说早就习惯了这位知县的办事风格,可心里还是暗骂不已,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我办这差使,甩甩袖子就到后边他自己办公的花厅去了,沿途碰见个衙役便吩咐一声让他去准备了。
“海瑞啊,海瑞,你当县令也太累了,事事亲为不说还没有眼力劲!”张县丞此时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倒是一副惬意的模样,心里正琢磨着路上怎么好好和胡公子搭上关系,要是随便在胡督宪面前提那么两句,自己岂不是老木逢春。
张县丞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嗜好,那就是喝完茶后喜欢吃茶叶子,不吃还不行,嘴里痒痒,也算是强迫症的一种,这会正拿两根手指朝茶杯里捏着,捏成一个团这才放到嘴里,末了还舔舔手指。
“张县丞,一切都准备好了!”一个名叫王虎的衙役见着门没关就直接闯了进来,一个大嗓门吓了张县丞一大跳,含在嘴里慢慢嚼的茶叶一下子掉到了嗓子眼,张县丞心中那叫个气啊,连忙拿过一边的茶壶又倒了一杯咕隆隆的灌到嘴里这才好受了些。
“干嘛不敲门,想吓死本老爷?”张县丞气呼呼的冲着王虎呵斥道。
“哦哦,卑职下次注意!”王虎一边嘿嘿笑一边摸着后脑勺,张县丞也懒得再去说他,从王虎爷爷那辈起他们家就都是衙役了,王虎脑袋有些傻愣,幸好敢冲敢打再加上有一把子力气,抓贼拿人都是第一个冲上去,衙门里一时半会还真少不了这样的猛人,至于功劳,对不起,没你的份,一边凉快去。
张县丞派个衙役回家里给婆娘捎了个外出公干的口信,就略一收拾带着八个衙役去牢里提出了胡公子四人,淳安到杭州得先走一段百余里陆路然后就可以乘小船而下,来回七八天也就顶了天了,张县丞早就派人从车马行雇好三辆马车,不过只有一辆是那种带车厢的,剩余的两辆却是敞篷的,不为别的,实在是花自己的钱心疼。
“胡公子您上这辆车!”走出县衙几步远后,张县丞朝三辆马车夫一挥手,三个车夫认得县丞大人,赶紧麻溜的过来,张县丞连忙先请胡公子等人上车,胡公子这会心情已是好了点,去牢里呆了会的胡公子也好像开了窍,到没有小瞧张县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越聊越投机,最后竟然坐上一辆马车十几人才上路,胡大三人也要跟着上去,车父赶紧拦住。
“三位大人,这马车最多还能上两个,多了就撑不住!”车夫从头上拿下斗笠一脸为难的说道。
“胡四,你去和衙役兄弟们一块坐坐!”胡公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面说了话,胡四暗道一声晦气,朝着另外两辆车走了过去,
另一边林黙他们已经在淳安码头排队等着上船,林东眼尖却是看到之前碰到那位白衣姑娘也朝着码头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一个蒙纱女人跟着,两个人虽然蒙着薄纱,但一路走来也是被许多人偷瞧着。
“林东快上船!”林黙回头朝林东喊了一声,一抬头也是瞧见了那位蒙纱少女,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拽着林东上船,心里琢磨着身旁那人的身份,莫非是她的姐姐或者娘亲?三人上了船还剩两个位子,两个女子见不用多等自然是上了船,这次和林黙三人紧紧挨着,一路顺流而下又有芳香扑鼻,倒也惬意的很。
行到半程林黙正靠着舱壁假寐,突然听到旁边两个女子的谈话声传来,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注意还真听不到。
“十娘,这次错过恐怕下次就很难有机会了!”这是那少女在说话,林黙心里想。
“蝶儿,当初我可是叫你多带些帮中的叔叔伯伯的,有他们帮忙,那贼子岂能逃得了!”名叫十娘的女子说完便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无奈的很,蝶儿实在是报仇心切,无意中从别人那里知道了那贼子的行踪,却偷偷的跑了出来,不仅行刺失败而且这下连淳安的据点也暴漏了,实在是功亏一篑。
“都是蝶儿不好,害得连累十娘!”蒙面少女此时有了哭腔,听着让人心疼愈加怜惜,林黙的心中也是微微泛起波澜,莫不风流枉少年?林黙想了想自己十一岁的身子也是有股淡淡的忧伤从心中生起。
半个时辰之后船就到了桐溪渡口,三人下了船之后那两名女子也随后下了船,这次到没有同路,因为那二人直接进茶肆里面去了,林黙心中有点些淡淡的失望,林东一步三回头早就暴漏了他的内心想法,唯独林海稍稍正常。
到了村口三人就各自回家,林海林东有参加院试的机会,倒也聊胜于无,不过林黙心里还是很高兴,因为院试还有人陪着一起去,倒也不用孤单一人。
回到家陈氏听到林黙中了头名心里自然欢欣无比,杜氏也走了过来连声恭喜,小玉儿也是小大人般的有样学样,林黙笑的就要摸它的小辫子,可是小玉儿却提前躲了过去扑到了杜氏怀里,还说道:“不许摸人家的小辫子,要不然玉儿就永远长不大了!”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林黙把停在半空的手缩了回来,有点尴尬的摸着后脑勺,简直被这个可爱的小丫头的打败了。
陈氏在吃了午饭之后就拿着鞋底子高高兴兴的串门子去了,林黙从窗户看到只得摇摇头,为人父母都是这样,莫不盼着自己儿女争气,如今林黙就是童生了,而且府试第一名一般怎么也能考个秀才功名,陈氏那年也是见着大房这样的炫耀来着,如今儿子争气,陈氏也乐得开怀。
晚上老爷子回来之后听得林黙获得府试第一,竟是一连喝了五杯酒这才停住,嘴里呼了口气,抄起筷子就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