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黙既已醒来,陈氏的心情也跟着雨过天晴,三口之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其乐融融,对于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来说,丈夫和儿子平平安安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事情。
在床上又连续躺着休息三天,期间老太太也是知道了事情原委,也赶忙来看看平日里忽视掉的小孙子,看到人已大好,双手竖着合起,不停念着菩萨保佑,总之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咱家这个劫难过了,想必福运也快该来了,林东林海也抽空来了一趟,看望自己的小伙伴。
眼下已是第四日,林黙却是在床上躺着不耐烦了,前几日是耐不过陈氏的关心,这天中午终于寻了个陈氏不在的空当,麻利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穿上鞋子,掀开门帘只露出头四周瞧了瞧,见院外无人,这才迈过门槛,噌噌的往自己小屋跑去。
“水生哥哥!”一个小巧的身影兴奋的从西屋窜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林黙。
“…….”林黙眼瞅着自己已经到了自己屋门口,谁知半途竟杀出一个小家伙,自己算是被这一嗓子给害了,看着一身红衣,脑后两个冲天小辫的小家伙,也着实生不起气来。
“水生哥哥,都好几天没陪玉儿玩了!”两只小手紧紧拽着林黙衣袖,小嘴撅着都能挂酱油瓶了。
“玉儿,快回来,你水生哥哥病还没好,需要休息,等你哥哥好了,再陪你玩,乖!”杜氏从自家屋里出来,看到女儿缠着林黙要一起玩,连忙说道。
“可是,可是,水生哥哥明明已经好了,刚才我看见他跑的可快了,嗯,都比玉儿跑得快!”小玉儿嘴里喊着指头回头朝杜氏解释道。
我的天,听到小丫头的话,林黙无语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都是哪和哪,什么叫比你跑的快。
“水生,你忘了为娘怎么说的,你还没好,还需要躺着休息!”陈氏耳朵敏锐得很,院外这么大声,陈氏自然听得到,这不匆匆从厨房走了来,半是埋怨半是担忧。
“娘,儿子早就好了,只是在床上躺着不耐烦,想起来走走!我知道娘对我最好了,是不是?就允了儿子吧?”林黙自然知道陈氏吃软不吃硬,刀子嘴豆腐心。
“好好好,娘说不过你,那你就在院里走走吧,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陈氏嘴里笑着没有拒绝,但是想出门就想也别想,好在林黙也没记得出去。
“二伯母答应了,咱们一起玩吧!”小玉儿像个小跟班似的亦步亦趋。
“行,不过今天咱们不玩,我来给玉儿讲个故事怎么样?”林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好呀,玉儿可喜欢听故事了,可是爹爹翻来覆去都是讲一些岳爷爷的故事!水生哥,你也要给玉儿将岳爷爷的故事吗?”小玉儿可怜巴巴的看着林黙,林黙为三叔汗!
“咱们今天讲一个关于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听着院外林默的清脆声音,厨房里的陈氏和杜氏却是摇着头笑了笑,就连院里的桑树都停下几只小鸟,叽叽喳喳,久久不愿离去。
“哼,一群废物,都是饭桶,这帮倭寇就然连区区一个海瑞都杀不了!杭州巡抚衙门后院一间密室内,一个身着绯袍,身前的官服上正是缀着一方锦鸡的补子,此时满脸怒容,右手狠狠的拍打着桌子。
“我的马大人哎,事已至此,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再派人……”一边说着一边竖起手掌做了一个斩头的手势。
“时机已过,再行此招恐怕是万万不行了,先派人把那个还活着的倭寇做了,以免透漏些什么!”首先说话的堂上之人想了想然后说道。
“来人……”
远在淳安林家村的林黙此时故事讲得正是兴起,又哪里知道自己几天前的行为确已经得罪了浙江省当前最高的两名大员。
“水生,该吃饭了!”陈氏从厨房里出来喊道。
“玉儿,你也该吃饭了,吃完饭再让你哥哥给你讲故事!”杜氏也极有默契的喊着自己女儿。
“吃完饭,玉儿还要听故事!”林黙自然知道小家伙吃完饭都会睡一觉,哪里还会来听自己讲故事。
没过一会,林父也从地里回来,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了午饭,陈氏和丈夫说着一些街短里长,林父则是说着地里的庄稼长势,林黙默默的听着。
吃过饭小家伙果然睡觉去了,林黙回到自己屋里,却是睡不着,从院里找来水倒入砚台,突然想写几张字练练手,又磨了墨,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拿起桌上的狼毫笔,浓浓的蘸了,这次却是直接写的大字,挥毫泼墨,一书而就,写着却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虽然略显稚嫩,但也有了一丝意境,男儿意气扑面而来,林黙看了看虽然心中满意但还是摇了摇头。
下午的时候林黙安安静静的在屋里温书,虽说对通过县试已有了几分把握,但多做准备却是没错的,想了想历史上关于海瑞的评价,县试肯定是极其严格,但史书记载,其人最孝,整日和母亲同睡一屋,夜里只要母亲稍有不适,海瑞就会床前伺候不止,看来这次县试孝经恐怕是要考的,说不得还会考一场策论,海瑞其人可是坚决反对土地兼并,严惩贪官污吏的。
其实海瑞也是满悲催的,终其一生,还真是往往被派到各方势力斗争最复杂的地方,比如这淳安;户部发不了京城清流官员的俸禄,阁老门纷纷避嫌,却对海瑞说一声,(海瑞时任户部主事)户部归你管,你去和那些清流们解释,海瑞翻空了户部,也就找出几石米,迎接海瑞的自然是怒气匆匆的官员,解决了问题就被扔到一边。
明天就去县衙报考吧,只是说不得还得去后院找一下大伯父,请他具保。要是也能请伯父顺便帮林海、林东他们两个具保也就好了,对了这事找老爷子一说,保准能成,还不用看大伯母脸色。
心里有了决定,也就轻松下来,又拿起一本嘉靖早年的县试文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