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咋样,刺激不?”
极速降落的失重感还没完全消散,薛忆清正感受着全身内脏悬浮在空中的感觉,耳边就听到了这样每日可闻的贱笑。猛地睁开自己的死鱼眼,薛忆清脸上头一次没有了一直的漠然,清秀的脸庞泛着青白,双腿不自觉的发着抖。
自己要怎样才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被自己大师兄推下悬崖,然后在自己还没睁开眼的时候,却听到“刺激不?”这样的问题。
虽然心理上已经接受了自己坠崖而死的结果,但薛忆清在生理上完完全全接受不能,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咋样,刺激不?”白无浊看着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小师弟薛忆清,脸上挂着的贱笑更加的深了,双手猥琐的互相搓着,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让薛忆清一脚揣在了他的脸上。
“明白了?刺激不!”一对死鱼眼丝丝的望着那一头白发,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死鱼般的腐臭味道。
薛忆清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和他的动作完全告诉了白无浊,这很刺激,刺激到就连薛忆清这样一个无论怎样脸上都波澜不惊的人都有了几分生气的意思。
“好想玩大了!”白无浊像个猴子一般挠着自己的腮帮子,嘴里虽然在嘀咕着些玩大了的话,但脸上却完全没有忏悔的样子。相信如果再给白无浊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再选择这个发展方向。
“小师弟,你干啥去啊?”白无浊稍稍一愣神,薛忆清就一个人撑着木棍走远了。
“睡觉!”
“我那有烤鹅,你吃不?”
烤鹅!薛忆清迈出去的步伐停止了下来,他此刻很恨自己居然被这个白痴大师兄吃得死死地,但此时此刻肚子适时的叫声打败了他仅存的尊严。
“吃!”
……
几块青石砖草草铸成火炉,上面驾着一个皮毛被扒光了的长颈鹅,这烤鹅此刻被火烤的火候正好,满身的黄油顺着它那令人垂涎的身子滴落在火堆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堆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些调料品,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娴熟和自然,但最不自然的是这里是悬空岛,是修真门派,而悬空岛上,是没有鹅这种品种的。
不过人以食为天,薛忆清也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严格说来他算是共犯,因为那些调料品只有他这个每月可以出山采购一次的特殊人物才能弄到。
一只烤鹅很快就被两人解决掉,大师兄白无浊很是熟稔的将火堆和骨头毁尸灭迹,然后看着薛忆清一个人坐在那里意犹未尽的样子,很是惊讶今日的小师弟薛忆清居然有了别样的表情,就是那对仿佛腐烂了的死鱼眼有些败风景。
酒足饭饱困意深,吃饱之后的两师兄弟来到自己的房间—两间手工搭建的竹屋。这两件颇为败风景的竹屋摆放在山腰九曲回廊间的最后位置,是五年前薛忆清来了之后手工搭建的,至于薛忆清来之前白无浊估计是在涩势山上什么时候困了,就什么时候以天为被地为床。
要问为啥不去九曲回廊间里,用白无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想进第三次的地方。
夜色不撩人,一夜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去,太阳婉转出一个轮回,从东边冉冉的升起,在神州浩土之上乍然点燃一抹最动人的光彩。
清晨天刚亮,薛忆清就早早的起来,洗漱之后伴随着隔壁屋白无浊有节奏的鼾声来到溪边,手中拿着两本不薄的线装书,从书的侧面可以看到书籍的名字:《斗破乾坤》《武动苍穹》,这是九州上十分著名的街边小说,做着是一个长得像土豆的番薯写的,用来打发大师兄白无浊醒来之前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昨天就是计算错误少拿了一本才会无聊的逗鱼。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时间,薛忆清理了理发间细碎的斑驳,靠在柳树干上翻开了这本厚度不薄的《斗破乾坤》。
薛忆清喜欢上看这些街边小说是在四年前的一次出岛采购上,薛忆清甚至感觉将自己带入书中的主角,自己心中的阴霾能够少一些。后来成了习惯也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一字一句逐字看过去,才看了没两页的薛忆清就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下山采购的时候,听说这两本书字数很多,所以自己买回来的时候也有所思想准备,但仍旧没想到这比寻常书籍页面大一倍,厚度足足有一掌厚的书籍,里面的字居然还是缩印的。
薛忆清这打开看着这蚊蝇小字,坚持着往下看了下去,说实在的其实写的还不错。薛忆清的书龄如果从看九州街边小说算起来不过短短四年,不过以他天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天天有着充足的时间来看这些街边小说。严格来说,能比得上那些自称十年书虫的人吧。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书虫,薛忆清自然知道九州街边小说的特点,千篇一律,打怪升级,主角光环等等。但就算是一个臭不可闻的响屁,如果有人能从嘴里放出来,虽然算不上情形脱俗,但也可以称作别处心思不是。
再者说,在薛忆清看来,那个长得像土豆的番薯写书还是不错的,除了有些托更之外。
思绪有些飘飞!薛忆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第一年的时间是用悬空岛集文阁内的经注打发了时间,后面四年是靠着自己无意间在采购时发现的街边小说打发的,那以后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薛忆清突然失笑一声,自己在这里杞人忧天干什么,看九州街边小说的那些作者前赴后继的架势,就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可能会缺少打发时间的书籍。再者说了,自己还可以重温一边自己屋子里的那些街边小说不是。
薛忆清对书籍上的字迹很是敏感,从他一年将悬空岛普通弟子十年文课的东西研究完成就可以看出来。看书的速度很快,称得上一目十行;记忆力也很好,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但记住八九成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薛忆清看书的时候是很专注的,可以专注到被一个人靠近自己用法术祭起一个水球砸在自己的脑袋上,这才发现有人来。
平静的将外套脱下,然后拧干,再擦干脸上的水,熟练的将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薛忆清走出树荫,站在阳光下,诧异的看着白无浊,今天居然会这么早就起床?要知道此刻可是里文课结束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呢。平时白无浊都是十分准时的在文课结束之时醒来,不差一丝一毫。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薛忆清那对死鱼眼略微睁大一分,显露出他诧异到几点的态度。
“啊?”白无浊眼角依然挂着两坨眼屎,单手捏着落在地上的《斗破乾坤》的一页纸张,虽然还没睡醒,但仍旧没有把薛忆清的书打湿。
看来他是确确实实的记住了那次因为弄湿薛忆清的书籍,而导致自己吃了一个月芥末蘸白米饭的恐惧。
“小师弟,你说这小说里动不动就杀伐果断,十世之仇犹可报也,这世间就真的没有以德报怨吗?”白无浊眯着眼睛速度极快的看了几章小说,疑惑的问道。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薛忆清随手这下一根柳枝将湿润的头发束好,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所以?”
“所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薛忆清说完这句话,从白无浊手中拿过自己的说,望向涩势山顶的目光带着点疑惑,这个月才过上旬,应该不会吧。
薛忆清这般想着,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背靠着柳树干看起小说来。
涩势山两师兄弟向来是悬空岛的两朵奇葩,保持着悬空岛多年来无人能超越的缺勤数。即使是向今天这样白无浊罕见的在文课结束前醒来,两人也不会马上去的,一则是在文课上被众人灼人的目光看着有些堕大师兄的名头,二则就是白无浊口中的浪费了和二师妹独处的时光。
薛忆清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边看着小说,一边偷望着九曲回廊间顶端的方向,如果说悬空岛上还能有让这两师兄弟害怕恐惧的人,那就只有她了。
“哈—呼—”还没过两吸时间,薛忆清耳边又传来白无浊有律动的鼾声,伴随着他有节奏的鼾声,四面八方,汩汩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汇聚在最中心的白无浊身旁,仿佛是以白无浊为阵法中心的一座法阵,在无声无息的运行着。
这就是白无浊和薛忆清两人每日缺勤却没有任何悬空岛的师长找上门来的原因。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存在天才的。一如书籍经注的阅读对于薛忆清;一如修真武道对于白无浊。
悬空岛的书六绝以身体灵根为本,用体内经络构成灵阵,汇聚天地灵气纳于自己体内,以经络灵阵为循环轮回,最后促进人体灵根生长。神州浩土修真者人所共知,灵根开花结果之刻,就是羽化登仙之时。
寻常人需要可以运行体内灵阵用来吸纳天地灵气,而白无浊却是灵阵自动运转。悬空岛大师兄的位置可不仅仅只是灵根上乘,犯贱功底深厚就能占据的。
一圈一圈肉眼可见的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却在薛忆清面前透体而过,纵然是薛忆清那公认的面瘫脸都流露出些许伤悲,但转瞬就恢复过来,那对眼眸中罕见的失去了平日里散漫无所谓的神情,目光灼灼,意志坚定。
厚厚的街边小说拍击在睡意浓重的白无浊额头上,示意其时间到了去集文阁上文课的时间,薛忆清看着落笔峰的眼神,异样的凌厉。
今天就是结果下来的时候了,何为真,何为道,何为长生!这些,我薛忆清一定要得到!
托福于白无浊“大师兄”的名头,文课结束后集文阁内的悬空岛弟子很快就会散去。今日空旷的集文阁内依旧只剩下四个人:白无浊、薛忆清、颜青衣以及悬空岛横鳞山山主青岩师伯。
悬空岛文课由除了落笔峰山主,也就是悬空岛岛主之外的所有上一辈弟子轮流授课。人各有异,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够像青石师叔那般,在涩势山两人坚持了长达五年之久的缺勤中可以以往如故的暴跳如雷。
悬空岛九峰横鳞山掌刑罚,横鳞山山主青石便是悬空岛上最让众多弟子感到恐惧的一个人,比悬空岛主更甚,当然除了涩势山的大师兄白无浊。
“呦,青岩师伯,今儿个是你啊,带没带横鳞山上的青梅啊,我早饭还没吃呢。”白无浊是个简单至极的人,说着肚子饿想吃青梅,口水就已经从嘴角滴落在衣衫上了。
“嗯。”青岩恰如那座横鳞山一般的眉毛柔和了些许,从袖口里拿出一袋还带有水珠的青梅递给摊着双手好似乞丐的白无浊。他这副样子很难想象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惩罚弟子劈山扛石为悬空岛九峰增加地基的那个刑法山主。
性格散漫至极的白无浊和个性严格无比的青岩师伯两人之间充满违和感的关系,这是悬空岛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麻烦了。”一直在那里温习文课的颜青衣等到薛忆清来了之后,将手中一枚造型古朴的令牌放到薛忆清面前,并说出这三个字,声音不同于和白无浊那般的杀气腾腾,虽然依旧冷清,却没有了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隔阂感。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一句话三个字,便让一贯大大咧咧的白无浊眼中挂着搁在街上小媳妇脸上才冻人的幽怨酸涩眼神,那是比他手中刚刚摘下的青梅还要酸入骨髓。
整整四年,终于得到了,终于能进集文阁上九层之上了!
薛忆清的手掌紧紧握住这枚造型古朴的令牌,一对死鱼眼放射出罕见的灼人目光,狠狠地对着颜青衣点头应到。
“今日文课,你们二人暂且自习。”一句森然的话将三个思绪飘飞的人拉了回来,青岩用着对除了白无浊之外一视同仁的森寒眼神看着薛忆清手中的古朴令牌说道,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薛忆清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在那个五年里,就是这样的眼神环绕着自己,整整五年。
空旷的集文阁今日只剩下聊聊两个人,准确点说是一个正在发呆的薛忆清和一个睡意正浓的白无浊。颜青衣将那枚令牌交给薛忆清就证明着这之后落笔峰集文阁的书籍整理全都交给薛忆清,她自然也就不必在这里等两人下课。
至于轮到今日授课的青岩,此刻则走在了前往落笔峰大殿的路上。颜青衣交给薛忆清的令牌他自然是知道的,和集文阁的名字类似,集文令。拥有此令者,无论是谁,都可以进入落笔峰集文阁上下九层总共十八层的其中十七层。
可以说集文阁下九层中无非是在神州浩土里少见的孤本经注,他青岩是不在意的,但上九层可就接触到了悬空岛内部的法诀了。上九层里也不是绝对的对弟子们不开放,除了第十八层,对任何弟子开放他都不会反对,但这次,可是薛忆清啊!
所以,青岩不得不暂且让白无浊两人自习,自己匆忙的赶上落笔峰大殿—凌空殿。他已经心急到连两仪太极阵上偷懒的弟子都顾不得的地步。
落笔峰两仪太极阵再往上说是一层云遮雾缭的云彩,实际上是一层禁制,不过这禁制对于青岩自然是没有用的。
青岩一路上无视数个做贼心虚的悬空岛弟子,一脚跨入两仪太极阵上方的云彩。跨过云彩之后,出现在青岩面前的再不是一座山峰。
以苍天为纸,纳天地元气为墨,用逆天修为做笔。出现在青岩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幅巨大的五彩画卷,庄严肃穆的悬挂在虚空之中,明明是白天,“画卷”的背景却点缀了万点星光星光之下却是画着衣服栩栩如生的悬空岛九峰,仿佛那里也是也有一个悬空岛九峰真实的存在着。
画卷感受到青岩的气息,仿佛亘古不懂的画卷涤荡开来,顿时画卷抬头位置金光万丈,泛出道道波纹,三个紫金大字浮现了出来“凌空殿”。
“悬空岛横鳞山第八任山主青岩求见岛主。”青岩纵然是心如火燎,但也知道尊礼,恭敬的抬手向着虚空之中的画卷朗声说道。
青岩的声音刚刚落下,一条七彩虹桥便从画卷上延伸到青岩脚底下,就这样青岩便踏着这条七彩虹桥在画卷上留下一点波澜进入到画卷里。
画卷里的世界并没有外面那般瑰丽雄伟,仿佛是在画卷中画上了一座正殿之后,酒泉市无尽的留白,一片空旷无比的白石平台之中伫立着一座中规中矩的正殿,殿门正上方用白底黑字写着“凌空殿”三个正楷字,随时方方正正,但却不时地流露出无尽的风流。
青岩不是第一次进入这里,自然不糊背着鬼斧神工的一幕迷住了自己的眼,仅留下清晰的脚步声便已经进入到凌空殿内。
凌空殿内更是一副肆意的留白图,除了正对殿门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雕纹木椅,其余便再没有什么了。
寂静的大殿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踞坐上方,岳峙渊临,散发出一股清风拂过的优雅的气息,这正是站在神州浩土修真界顶端的五个人之一,悬空岛第八任岛主青书上人。
“青岩,你来了。”青书上人的面目上仿佛笼罩着一团四处飘荡的雾气,又好似一团不断滚动的墨珠,只能看出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子,和他的声音很配。
“薛忆清不得上集文阁上九层!”青岩开门见山的吐露出自己的来意,纵然是面对自家的掌门岛主,态度也是十分强硬。
“哦。”伴随着青书上人的出声,他面前的那团墨汁缓缓地滚动起来,一会描摹出一颗茂密的大树;转眼间又变成一只在砚台中流动的墨鱼;再一转变又化作在云中弄雨的神龙,端的是无比的神秘莫测。
“薛忆清可是那人的后裔,怎么能让他进入集文阁上九层阅览修真之道。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无为无趣,甚至是淡薄一切的眼神之下,蕴藏着的野心,我不相信岛主您看不出来!如若以他的天赋再得到了上九层里的法诀,几十年后将又是一个血魔君!”青岩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呵!青岩,你可知因噎废食?”青书上人仿佛是被青岩的杞人忧天逗乐了,笑着说出这句话,便已经让青岩哑口无言。
“忆清他天赋的确是这辈弟子中的佼佼者;他也的确是那个人后裔;也在那座城市中生活了五年;但,忆清他,没有灵根啊。”青书上人面部的模糊又开始滚动起来。
“再者说他那副淡薄之下暂时蛰伏的野心。青岩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他的淡漠不过是有泪无伤而已。”
“可是…”青岩咬着牙还待要说些什么,却被青书上人一抬手打断了。
“青岩,你要记住,忆清他,始终是我悬空岛的弟子啊。”说完这句话,青书上人摆摆手示意青岩可以离开了。
青书上人最后的“薛忆清终究是我悬空岛的弟子”让青岩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仔细想想,自己好似是真的对薛忆清太过于防备了啊。
空旷的大殿内又只剩下鬼神莫测的青书上人一个人,他的手中下一刻出现一本厚度不菲的线装书,面部的模糊又开始滚动起来显现出一枚一枚数不尽风流的正楷字。
“啧啧,还挺有趣的。游历!这辈弟子差不多也该到出世的时间了吧,这样无聊的日子快到头了啊。”
那本厚度不菲的线装书侧面恰好硬着五个大字《雪中悍刀行》。((*^__^*)嘻嘻,毕竟大内总管烽火大大啊。)
……
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夕阳垂下的时光,待到薛忆清昨晚以前颜青衣的工作从集文阁出来之后,悬空岛九峰早已经点燃了千盏灯火。白无浊跟随着上完文课的青岩师伯去了横鳞山,这条会涩势山的路也就只能是薛忆清一个人走了。
总觉得,一路上没了白无浊,略微有些寂寞呢。薛忆清顿时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笑了,怀里放置着的集文令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就连那对死鱼眼都鲜活了几分。
望着自己眼前的涩势山,薛忆清感觉到满心的温暖,涩势山不同于其余八峰,是不用自己点灯的,九转回廊间便足以照亮整座涩势山。
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薛忆清一脚踏入了涩势山的地界,但在这一瞬间,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彻底的扭曲了,满眼藏不住的惊慌,满心的温暖化作了不可言喻的寒冷。
她,居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