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珊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他不动,自己也只惬意栖于枝头歇息。渐渐,竟连她也不觉得,便睡了过去。
流云慢慢走至树下,看到她恬静的睡颜轻笑出声。伸手将她轻轻抱下,心中庆幸她没有爬的太高。
小心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流云深深望着沉睡的她,心中满是纠结。今夜本是看着月色撩人,便想去月下抚琴。
不想却碰见她惊为天人的一面。下月十四,正好是藩国使者到此处游历,云宫也接了任务,要为使者准备节目。
本来还在头疼没有新的剧目,如此人才,倒是足以拿得出手了。只是,流云又犹豫了。
刚才的情景,任是天下人谁看了都会震撼。这样的人,还有病在身,真的要她出来吗,那份超脱尘世的清灵,真的要将她用作于应酬吗。
整整一天,流云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彤珊一直以为他会来找自己,继而自己就可以留下来,用自己的本事拥有暂时的立足之地。
然而迟迟不见流云或其他人的到来,让她有些心里没底。难道自己的本事照着赫赫有名的云宫还差得远,竟是没有被人瞧上吗。
郁闷的过了一天,直到晚饭后仍然没有动静。看着众人又从疲劳的一天锻炼中回去休息,彤珊心里越来越焦急。
自己这样白吃白喝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谁也没有义务要白白养活她。去找如烟说下吗,可若是真的自己那点东西不被瞧上,一句话后,自己必然要提出离开,就算自己不说,人家也要说了吧。
彤珊咬着唇在屋里踌躇不定,若要说自己出去,这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这里又是哪里,自己改如何生存下去。
留也不是,走也不成,她第一次这样茫然失措。最后心一横,反正不能继续在屋里彷徨了,出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和际遇吧。
转身利索开门走出小院。要不是知道她眼睛是看不到的,谁看了她这样大步流星,四处乱窜的样子也不信那是个瞎子。
终于,彤珊的耳朵捕捉到了有利的信息。林如烟刚从外面回来,据说她这几天正在为下月十四,外国使者到来准备节目的事情苦恼。
眼睛一转,节目吗。这几天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得出这里人彩排的那些东西,无非都是些单调的曲子,或者一群舞女跳跳集体舞之类的。
唇角一丝笑,一连串的计划已经在她的脑中成形。侧耳分辨了下林如烟的大体位置,想了下她的必经之路与距离。
彤珊来的一清幽处,伸手摸着腰间的长笛。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但是脑中是有谱子的,应该会吧。
长笛在手,彤珊跃上枝头,依着葱绿的大树,笛声悠远,竟是将她心中所想尽数倾诉。
林如烟正准备回房,突地一阵清幽的笛声传来,如泣如诉,带着不甘与挣扎,叫她听得阵阵心酸。仿佛从曲中看到了曾经辛苦打拼的自己。
是何人的笛声,这音色,这曲调,分明从未听过,却又让人感到熟悉无比。没有乍听新曲的逆耳,不需要适应。仿佛那曲子就在那,一直陪在身边,却没有被人注意,是那样的美好。
穿花过柳,终于循着声音找到一株大树下,抬头却见彤珊在翠绿掩映中独置一把玉笛,带着几分出尘,几分孤傲。
光是那份景色便足以蛊惑人心。一曲结束,林如烟如梦初醒,由衷赞叹“好曲,好人。”
彤珊翩然而下,令林如烟又是一喜“好功夫,你会玄术?”
彤珊摇摇头,苦笑的扶着额头。如烟立刻会意“是了,你也不知道。你失忆了。”
想了下,她拉住彤珊的手“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一直没有名字的感觉很别扭吧,来,进屋给你想个名字可好?”
彤珊嘴角一抹明快的笑容,点了下头,随后跟着如烟进了她的房间。
“灵童,这便是你的艺名。从今天起,你就是云宫正式的一员了,欢迎你。”彤珊轻笑,她终于成功在这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下月十四,外国使者将到这里游玩,官府委托我们云宫安排节目,你可有好的主意?”林如烟期待的看着彤珊,她的艺术造诣早就超出了一般人,曲子也不似一般乐谱,定有一番不同于常人的见解。
彤珊自信的微笑,提笔写下“歌舞”二字,后面又跟了具体的人员编排‘曲谱我没法写,我可以表演出来,你找人记录可好。’
林如烟点头“这个没有问题,只是多久可以给我曲子,我们需要看看,整体编排起来也要看下效果。
如果不合适还需要修改,毕竟童儿你是第一次做这个,会有些许偏差也是有可能。”
彤珊点头‘今夜就可以’
林如烟稍显惊讶,随后嘴角翘起一个赞赏的微笑“好,一会儿我会让人去云宫花园寻你,今夜不需要太晚,你只管将曲谱让他记录好了,明日我们一起修改。”
彤珊福了一礼,款款步出房间,向着花园走去。林如烟看着她的身影渐远,挑了挑眉,这个女子不一般,短短几天,她已经走出盲哑的情绪,而且行走生活完全不受影响。
流云拿着笔墨纸砚来到院中,看着石桌前那抹窈窕的身影无奈叹息,她还是被发现了。
彤珊早就知道来人是谁,他独有的脚步声与身上淡雅的气味,是世人所没有的。清静,不惹凡尘。
彤珊欣赏这样的人,琴师也该是这样拥有纯净之心的人,也许就是因为他有着这样一颗不世俗的心,才能弹出那样天籁般的曲子。
所以彤珊第一次选中了他,可是至今不能理解,他为何看不中自己。那天明明自己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
“灵童,是你的新艺名吗?”果然传来了他好听的声音,如上好古琴弦上的中音。“如烟的眼还是那么凌厉,连名字都一语中的。”
他呵呵两声,笑中竟透着悲戚与无奈。彤珊转向他,欲起身,他伸手将彤珊定住“坐着吧,你身体才恢复。如今你我已经同在一个屋檐下,随意些就好。”
彤珊向着他笑笑,心中对他的疑惑却是更大。貌似他很不喜欢自己与他‘同一个屋檐下’。
彤珊一双杏眼,在月色下带着独有的波光,楚楚动人的凝视着他,再也忍不住,她还是夺过他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我可有什么做的不好,惹你烦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