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用自己教她的点穴对付自己!穆凌峰身子逐渐感到冰冷,眼睛蓦然闭上,旋即陷入无边黑暗。
再次醒来,穆凌峰眼前还晃动着,紫霜含满泪水的眼,她害怕,无助,信任,痛苦,最终鲜血四溅,颓然挣扎的手臂,沉入河水之中。
他再次闭上双眼,在江湖打滚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见过死状凄惨的,也不是面对死亡束手无策过。
然而,这次的侩子手因为是她,是那个在他心目中,完美有如仙子般的人,令他骤然觉得寒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错了。
脚步声接近,他警觉的抬起头,赫然发现自己靠在石壁上,而面前三面却都是粗壮的木桩。
木门上赫然缠着粗大的铁链,而门外的人,居然是云彤珊。他先是一愣,随后自嘲的笑了“这又是哪里的牢房,你究竟是什么人。”
彤珊呼吸一滞,随即苦笑“我是什么人,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珊儿了吧,如今你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是不是已经将我,放在你的对立面了呢。”
穆凌峰不语,慢慢垂了眼睛,不再看她。
“彤珊,人醒了吗?”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穆凌峰稍稍抬眼,见一个少年走近,淡淡看他一眼,便转向门外的彤珊。
“开门吧,带他去见他师傅。”彤珊疲累的转身,走过少年身边停下,侧头看向那少年“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接管飞鹰寨。”
少年明朗一笑“没有你的帮助,我就不可能成为那椅子的主人。”
彤珊摇头“你会的,只是时间迟早问题。”
给他一个默契的笑容,彤珊抬脚离开大牢,脸上笑容也逐渐消散。也许她错了,她本就不该再做回云彤珊。
就让他们心中那个初出江湖,天不怕地不怕,傻里傻气,又天真纯洁的女子身影,永远留在那。
今后的她,注定要披荆斩棘,踏着前人的血腥一路向前,不会回头。手抚上脸上厚厚的纱布,在他们的呵护下,自己险些忘记,有些事情,已经改变,永远也回不去。
彤珊又来到洞口独自盘腿坐下,看着身下高高的峭壁,雄鹰鸣叫着从脚下掠过。
对面在几个时辰前还是血鹫寨,自己还是阶下囚,如今两个寨子合并一处,自己也成了座上宾。
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想到自己悠哉脱险,与穆凌峰紧紧相拥,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也在几个时辰前,而今也仅仅在这几个时辰,两人又形同陌路。
“丫头。”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只是比之之前有了许多的底气。彤珊又带上笑容回头“九爷。”
九爷笑呵呵来到她的身旁,与她一同坐在洞口,看着眼前高山峻岭。“你这个鬼机灵,我老九盘算一世,最后还要被你算计了去。”
他点着彤珊,宠溺又佩服道“你说你的人,我本以为是那个跟着你的男人,不想却是镇北将军一家。
你啊,真是叫老夫一天之内瞠目结舌几次。想我老九一辈子四处漂泊,江湖上摸爬滚打,最后落草为寇,什么没见过,却在这两天,让一个小娃娃一再惊到。”他说着,带着和煦笑容摇头。
彤珊吐吐舌头“九爷,谁让你占了一个好地方呢,帮你清了对面山头,也算是我替陈将军一家付的住宿费了。”
眼睛转了转,彤珊又道“你该不会因为陈将军是将军,而有所成见吧。”
九爷微微敛了笑容,看向天边展翅的雄鹰“镇北将军虽然他是官我是匪,但是想我老九,年轻气盛之时,也曾在将军手下当过兵。
那时正逢与藩国战争,我也险些命丧那场混战。危急时刻是将军替我挡了一剑,他一定不记得,我却忘不了。
最后战争停歇,两国握手言和,赶上先皇继位,大赦天下,军中也有名额,我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不愿老死军中,便也离开,从此做了盗贼。”
彤珊嘴角抽搐,斜眼看着这个貌似和善的老人。“您的是非黑白果然看的通透,一朝为官一朝为匪,晚辈学习了。”
说着对着九爷笑嘻嘻,行了个江湖拱手礼。九爷白了她一眼,继续看那雄鹰交错翱翔“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看看人家陈副将,一看就知道是陈老将军之子。你再看我那个不争气的,哎。”
说道痛处,九爷也禁不住老脸微颤“我本有私心,当日见你出手不凡,又没有提出要离开,便想着,若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可以讨了你,我就还让他做这把椅子。
毕竟是我年轻时,一刀一刀砍下来的成绩。不想你却又那样离开,哎,如今看到你身边这些人中龙凤,是我老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彤珊愕然,不想竟还有这么一回事,想着自己若没办法离开,此刻说不定已经押着和那傻儿子拜了天地,不觉竟然干笑出声。
九爷又白了她一眼“你别看不起我那傻儿子,他就是生错了家,投错了胎呀。想我一介盗匪,生的儿子却是史书论理无人可比。若是生在官宦家里,那一定也是个大有前途的。”
彤珊笑着看他“那好啊,不才晚辈正好有一书院,要是令公子愿意,便让他去南阳慕云学府吧,一会儿我让秋涵书信一封,让他带着上路,到了学府只要递上信函,九爷便可一切放心了。”
“秋涵,难道是名动全国的慕云学府秋涵辰,秋公子?!”身后一人激动跑来,彤珊看过去,却隐约感觉熟悉。
九爷看了看两人,轻咳一声,指着身后那人“这就是我那不成气的儿子。成贵,认识下你的恩人,云彤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