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年少不轻狂,特别是大学时代,是最彰显放荡不羁的生活的时候。
晚上这场戏是第一个段落里最重要的一场戏,两个主人公之间情感变化最重要的一段大戏。导演决定要在夜间拍摄完成。
白天整个剧组都在为晚上的夜戏做准备,也是一场场面非常大的戏,光群众演员就有几百人。
灯光老师是最累的,整个一条街都要布置,为了保证充足的电力供应,特地从市电业局租用大型发电车。摄像老师早早的就开始装摇臂,长长的摇臂有十几米。
我也不敢偷懒,一早就来到现场,先是跟副导演一起跑位置,一条街上千米,我就来来回回的走,后来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跟学校里的同学借了辆自行车,把一路上的几个位置都熟记于心。
等孟东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来了我就舒服多了,可以坐在他的保姆车上看现场。
这场戏所拍的是在一个夜市,一群同学喝酒,与社会上的人发生冲突,打起来了,两个主人公也身在其中,谁知道对方人多势众,打不过就跑,结果跑散了,我被围堵,孟东发现危险过来救我,两个人面对一群人的围殴,直到警察到来,早已经是遍体鳞伤。
之所以说这场戏重要并不是场面大,而是在这场被打的戏里两位主人公在被打的时候有一种超脱兄弟之间情谊的感情的流露。
导演来到现场给我们说戏,他最主要的还是强调这场戏的感情基调,他要的就是两个人在兄弟情和爱情之间的状态,导演不想要很暧昧的情感表达,两个人可以为了对方不顾自己的生死,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相互之间的关爱之情。
我拿着剧本,看着台词,心里想导演说的轻巧,这怎么演呀,这么火爆的场面却要有很内敛情感状态,我看了看孟东,他似乎也很迷茫。
可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更多,接下来要对武戏的部分。
请来的都是专业的武打演员,虽然看起来就是一场打群架,但实质上每一个招式都是经过演练过的,技术指导教我们该怎样打架,怎样逃跑,怎样挨打。
最要命的就是我们要跑完整条街,后边一群人在追,我们就拼命的跑,一开始试跑了几次,他们要根据我们两个的速度来演怎样追,其实所有的武戏的部分全都是这帮专业的武打演员在控制场面。
练习的差不多就各自回去化妆了,本来我是不想吃晚饭的,方茹特地给我送来巧克力,她要我一定要吃好晚饭,这场戏太需要体力了,为了能跑完整条街我还是乖乖的吃了。
傍晚我来到现场,大老远就听见副导演在那里用高音喇叭在调度各个岗位,整条街都封上了,围观的人群缺不死心,都在警戒线之外伸着脖子在那里看,好在本身就有警察出场的戏码,好几辆警车就停在街口。
我走到街上,早已亮如白昼,正要往小酒馆走去的时候,就听到场外一阵叫喊,原来孟东的粉丝们今天也来凑热闹,看见孟东的保姆车开进来,好多小女生都拼命的敲打着车窗,就为了自己的偶像能摇下车窗看他们一眼,这时我才知道这保姆车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坚固,要不然一般的车早就被拍碎了。
先从喝酒开始拍,我们都被导演要求先喝上一些,按照导演的说法是先要燥起来,我本不太会喝酒,一般也就是一瓶的量,喝了一大杯,好在我属于有点酒精过敏,很快就能看出来是喝酒的状态了,接下来就喝的都是道具啤酒了,跟普通啤酒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喝起来没有酒味,像饮料。
因为有干杯的镜头,我连着喝了几大杯,这大冬天的喝啤酒绝对都是走肾,大家趁着换机位的空隙都轮番的去上厕所。
这燥起来的情绪再加上年轻人无处发泄的荷尔蒙,还真是有挑事的冲动。
当然拍摄现场不可能像生活里那样真的一气呵成的打架,几个对峙的镜头拍完,就准备开始掀桌子,先用没有道具的桌子试了两次,那些武打演员扮上装之后还真是看起来挺凶的。
桌子一掀之后我们就要准备开始打,大家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一片混乱,我要手握酒瓶,他们都在那里撕扯的同时,我要用酒瓶在背后去砸打孟东的那个人,然后现场安静,之后是大家四散逃跑的镜头。
这酒瓶砸人是导演加的,之前我并没有准备,武打指导告诉我这酒瓶是特制的,尽管砸,不要手软。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干过,这回也不能做试验,只能直接来,全场的人都等着这个特写镜头,第一次时机错过了,被我打的那个人在假装打孟东,我站在他身后,但砸他脑袋的时候要在他抬头的那一刹那,可我却没有下手。
这么多人看着呢,就等着我砸下去瓶子碎,拼了,还好比我想象的容易,这瓶子很容易就碎了,特别脆。
我要跟孟东一起从酒馆里跑到街上,一直要跑到有人截住住我们,这是一个长镜头,中间没有剪接,街道的一边有一条常常的轨道,上边是一部摇臂车,一位摄像老师要一直在我们的前边拍我们两个跑和后边人追的镜头,
街道上的行人和摊贩都是群众演员,他们都在等着导演一声令下开始今天的夜生活。
第一遍试拍,导演说我们只顾跑了,根本没有进入角色,当然主要是我。
第二遍试拍,刚开始跑就有人穿帮,我们跑过去的时候周边的人是要有反应的。
第三遍试拍,又调整了位置和角度,我基本上已经跑不动了。
终于开始实拍了,大家经过三遍的磨合,都配合的很好了,我又突然想起导演下午说戏的情景,两个人之间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来跑呢。
还没有找到答案,拍摄开始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奔跑,可能是没哟力气的原因,我总在留心后边追的人的速度,也不时的看着孟东的节奏,孟东也看出来我没有力气了,他很自然的开始拽着我的胳膊跑,就这一路狂奔里突然我们找到了适合的默契,这种默契就是谁都不希望再来一遍。几百米,一分多钟的时间,两个人互相的关照和依靠的感觉全都出来了。
一条过,我还在终点喘着粗气的时候,听到导演用喇叭喊,“过!”
全场欢呼起来,我和孟东没有更多的言语要表达的,这时候只有拥抱在一起,我们终于赢得了这次胜利。
最后的戏,是我们两个人被一群人围殴,冰冷的地面,躺在上面,再加上脸上画的鼻青脸肿的,完全是本色演出了,我们两个人早都精疲力尽。
虽然那些武打演员都训练有素,全都是点到即止,可我不太会保护自己,还是觉得很疼,所有的反应都是真实的,已经是深夜了,被折腾的出了一头的汗,早就忘记自己是在演戏了。
警察来了,我们依旧蜷缩在地上,看着警车的靠近镜头已经结束,但我却不想起来,就想这么躺着休息,特别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然后被抬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哪怕是医院,又或者是警察局,可惜这只是演戏,我还是要走出我的角色。
结束之后去跟武打老师打招呼,他们给我了一些治疗跌损伤的药膏,我回到车上,方茹又给了我一罐热牛奶,转身看看远处正在忙碌着撤场的情景,才发现今天的戏演的特别的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