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先生,窗外有人找!”
抱着还在哭闹不止的小家伙,邹宇森陡然转身,忽见于可为高举一张白纸,上面用大头笔清晰写了“夏悦要见孩子……”几个字。
被小家伙又哭又闹几乎弄晕了头的邹宇森见到那于可为写给他的字,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见他与旁边的护士长进行交涉之后,护士微微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欲抱走孩子的请求。
小家伙躺在男人怀里,哭声忽然间停止。他此时正张着嘴,眼巴巴地望着一旁的护士小姐们,嘴里忍不住发出婴儿语“姐姐,你好漂亮哦!”与此同时,他的嘴角由于唾液腺分泌过剩,白哗哗的口水,抑制不住地向外流淌。
邹宇森见状,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粉嫩粉嫩且胖嘟嘟的小脸蛋,宠溺地骂道:“你这小鬼,这才刚刚出生多久啊,什么不好学,倒是先学会了好色,呵呵……美女以后大把的机看瞧,走,我带你去见妈咪了!”
“啊……哈……”小家伙肥肥的小屁屁欢快地扭动着,嘴里更是叫嚷着除了自己能听得懂,别人都听不懂的语言。他是想说,好哦,好哦!终于可以见到妈咪了,终于不用饿肚皮了哦!
邹宇森郑重地将小家伙交到了护士小姐手里,同时,一刻不离地跟在护士小姐身后。
来到婴儿更衣室,手法温柔娴熟的护士小姐三下两下便把只用襁褓包裹住的小家伙剥得一干二净。摆脱了衣物束缚的小家伙,立即开心地翘起两条胖胖的小腿,张开嘴哼起了小调,看起来好不快活……
守在一旁的邹宇森又有些按耐不住了。他俯下身轻拍着手掌,配合着小家伙的音调,居然笨重地在小家伙面前跳起舞来。
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个笨蛋且滑稽的男人,却没有想笑的欲望,仅仅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男人见到自己如此卖力演出,小家伙居然一点都不给面子,颇有些面子挂不住了,他再凑近了些,再次重复刚才摸索出来的一套动作,舞得正欢。
“啊……”突然一股温热的暖流,不偏不倚地浇在男人的脸上。——味道有点咸,有点涩,还带着淡淡的尿骚味。
“妈呀……”男人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边用手抹着脸上的‘童子尿’边往后退,很快便闪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惹得一旁的几个护士小姐,再也不无法保持矜持,纷纷忍不住裂开嘴大笑起来。
“哈哈……”
原本严肃的小家伙这时居然也学着护士小姐们的模样,慢慢地裂开嘴,象征地跟着笑了起来。——姐姐们笑了,他当然也要跟着笑了!虽然他并不觉得将尿尿洒在笨男人脸上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但他看到把姐姐们逗笑,他就是打心眼里开心嘛!
从洗手间出来,男人心里哪怕再按捺不住,他也不敢去逗小家伙了。他乖乖地守在一旁,直到亲眼见到护士小姐给小家伙垫好止尿片,确认安全了,他这才敢近身,在护士小姐的指导下,牢牢地抱住了小家伙,并与隔离间外的于可为会合,一并前往夏悦所在的病房。
“BOSS,我观察过了,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夏小姐出门了!那么,据我分析,要么,夏悦外出拍戏,并不在家;要么,她就是整天呆在家里,不愿出门,也不敢出门,毕竟她现在是明星嘛,不能随随便便出门嘛!”少强说得口沫横飞,自认分析得头头是道,原以为会被冷易夸两句,或者投来赞许的目光,可当他抬起头,发现冷易斜靠在沙发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哎……”一路颠簸了数十个小时,BOSS恐怕是累坏了!少强体贴地从床上找条毯子,为他履盖在身上。
凝视着面前这张熟睡中依旧难掩帅气的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加骤,喉咙紧涩,身体里某种被他强压住的情绪开始蠢蠢欲动。
他的手,缓缓扬起,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伸向熟睡中男人的脸。
好不容易将手举过男人的头顶,悬在上空,眼见他很快就可以得手了,然而,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最终战胜了他的心魔。
他殃殃地缩回了手!
——或许有种大爱,叫做放手!
“哇……哇……”一路上,小家伙视线紧盯着搂住自己那一脸紧张的笨男人。他心想着急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咪,由于紧张,他又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好再次使出杀手锏,扯开嗓门大哭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哭起来了啊!”邹宇森蹙起眉,摆出一副万般无奈,束手无策的表情,哀鸣道。
“你走快点吧!我估计他应该是饿了!”于可为毕竟长了邹宇森几岁,看起来比较老成一些,提出的问题,也是比较有建设性。
“饿了?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啊……”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还离病房很远,躺在床上的夏悦,一颗心就被耳边传来的这一声接一声的婴儿哭闹声揪起,这种揪心的感觉截然不同之前听到的那些小Baby的哭声,这次的哭闹,虽远犹近,哭声不大,却震慑她的心魄……
她几次想要起身,看看房间外那个与自己心心相惜的孩子的面容,却苦于刚动手术,伤口不能动,并且浑身无力,外加胡可儿就在一边压着她肩,使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门口,泪眼婆娑,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她连那个孩子一闪而过的身影都见不着。
就在她感觉无比绝望与沮丧时,门口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抱着……一个孩子!
她笑了,含着泪笑了。目光一眨不眨地跟随着邹宇森怀里那个正在哇哇大哭蹬腿蹬脚的小家伙移动。
“他……是谁家伙的孩子啊!”女人满心以为,邹宇森抱个孩子过来,无非是想让她开心一下,安慰一下她的心灵。
“什么情况啊?她……”邹宇森一愣,用怀疑的目光扫向胡可儿。一场手术,夏悦不会是傻了吧!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啊!
“别看我啦!无论我怎么说,小悦都不信,硬说宝宝没有了……”胡可儿撅起嘴,气呼呼地在一旁坐下,说道。
“他真是我的孩子吗?”床上的人儿听后,心情一激动,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嗯……”邹宇森面色一凛,慎重地点点头。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当初签协议书的事,对夏悦的心灵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快……快,给我抱抱……”女人激动地抬高手臂,眼角早已溢出初为人母幸福的泪花,嘴唇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你刚动完手术,还不能抱宝宝……”邹宇森摇摇头,有些不忍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哇……哇……”小家伙见到妈咪不能抱自己,他的饭饭又没有了着落,气愤地将头扭到一旁,再次放开嗓门大哭了起来。
“老天啊!你怎么又哭了啊!”邹宇森猫着腰,妥协地望着怀里的小家伙,带着哭腔说道。
“哇……哇……”笨男人,我要吃奶,我要吃妈咪的奶嘛!
“宇森,孩子可能真的饿了啊!”一旁的于可为再次好心的提醒。
“邹宇森,孩子出生到现在,你不会什么东西都没给他喂吧!”胡可儿一听,急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动作迅速地从男人怀里将小家伙夺了过来。
“喂,你干嘛抢我的孩子啊!快点还给我,你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你还不会抱孩子的……快还给我啊!别摔着孩子了啊……”
“不给,不给,就不给……敢让我干儿子饿肚子,我有权取消你带宝宝的资格……”
于可为看着眼前一争一夺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闷不吭声地找到奶粉,奶瓶,再用开水冲泡……
“你们两个不要再争了,把孩子给我吧!”等于可为将牛奶兑好,两人还在争吵不休,他颇有被他们打败的感觉。还说是干爹干妈呢,就知道争,根本不知道真正去关心宝宝嘛!
于可为一脸严肃地从胡可儿手里接过孩子,刚把奶嘴送到孩子的嘴边,小家伙马上死死咬住,顿了一会,确认到口的食物不会被抢之后,这才放心胆地大口大口地吮吸了起来。
因为饿极,不消片刻,奶瓶里的奶,很快就被他干掉了一大半,小家伙空空的肚子这才有了充实的感觉!见到是眼前这个叔叔救了自己的肚皮,小家伙很是感恩地冲他抿抿嘴,展露一抹最迷人的婴儿笑。
“这没道理啊!你怎么一抱他,他就冲你笑啊!”守在一旁观望的邹宇森酸溜溜地冒了句。
“这有什么道理可寻啊!不是有句话叫做‘有奶就是娘’的说法吗?你待他再好,让他饿肚皮就是不对!”胡可儿单手叉腰,还不忘向正在吃奶的小家伙眨眨眼,说道。
邹宇森自知有些理亏,怏怏地闪到一边去了。
这下更加急坏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夏悦,她极力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于可为怀里的宝宝,真想亲手抱抱自己力尽辛苦才生下来的这个小家伙啊!
胡可儿突然轻轻一拍夏悦的头,说道:“我伟大的母亲同志,你就别急于一时了,趁现在清闲,你给咱干儿子取个名字了!英文名字我想好了,叫吉米!至于中文名字就交给你这个做老妈的费费神吧!”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啊!就叫‘澈’吧!我希望宝宝的心灵能像山间的泉水那般清澈……”
“那……那姓呢?”胡可儿一语双关地问。她曾试探性地问过夏悦多次,她肚子里的种,究竟是谁的?可她却始终守口如瓶,只字不提,甚至连那个王八蛋姓什么也不肯说!
往往也是越神秘的东西,人们就越是有求知的欲望……
“姓?我生的宝宝,当然跟我姓啦!就叫夏澈!对,就是夏澈……”
“夏澈就夏澈呗!又没有人跟你抢!”胡可儿一脸不爽地撇撇嘴。再一次为了夏悦的故意隐瞒窝了一肚子的不满。
“吉米,你吃饱了没?来干妈抱抱……”眼见在夏悦那里碰了钉子,唯有在干儿子寻找到慰籍。
“你小心点啦!你没有受过专业抱孩子的训练,你的指甲那么长,会伤到吉米啦……”
“我再不会抱,也比你让吉米饿肚子强!你,你走远点……”
“喂!我这也是第一胎好不好,没什么经验嘛!你怎么可以老揪着这件事不放啊!……”
又一轮争子大战拉开帷幕……
于可为与夏悦相视一笑,颇感无奈的摇摇头。
承受了一个礼拜的酷刑之后,在得到医生的允许之后,夏悦总算可以出院,并且如愿以偿地抱上了心爱的澈宝。
她心里那个激动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总之她毫不吝啬地啃了澈宝一脸的口水。
口中念念有词:“宝宝,妈咪的乖宝宝……”
“BOSS,我刚从守门的保安那里打听到,夏小姐一家刚刚从外面回来!你看,我们要不要过去拜访……”从踏上纽约这片土地开始,少强一直扮演了私家侦探这个角色,甚至在夏悦所住的花园小区,他基本上跟那些周边相干的人都混熟了。
男人背对着少强,听了一席话,他并没有作回应,依旧摆着酷酷地造型,倚落地窗而立。只要是有心的人就会发现,男人靠窗的身躯此时正在无规则的颤抖。
经少强这几天多方调查,他才知道夏悦好像因病住院了,好在病得不太严重,顶多一个礼拜就能回来,正因为见病得不严重,他的心才稍稍安慰些许!
曾想过,不论病重否,他或许可以亲自去医院看看她,但又怕太冒昧,会遭到对方的拒绝。
如果在医院被她断然拒绝,当着那么多医生和护士的面,他怕自己会下不了台啊!所以,他必须等,并且足足等了一个礼拜,等她的‘病’痊愈后再直接杀到她家里。因为他想,如果去她家,哪怕被拒绝,面子上也不会那么难堪的啊!
——只是谁会想到,曾经在商场上叱诧风云,在女人堆里横行无忌的六福珠宝行的首席CEO,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脸皮居然如此之薄,表现得如此之懦弱。
就连对他无比爱慕的少强,听他这一番话,对他的好感都大大地打了折扣。他不明白昔日为人处事不拘小节的BOSS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前怕有狼,后怕有虎了呢!
但谁又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某人就会变得胆小,心虚,甚至毫无主见可言……那是一种想见,却又顾虑重重,无法坦然面对的惶恐……
也就是说,爱其实也分两种。一种是勇敢无所畏惧的爱,而另一种,便是冷易这种想爱却又抛不开思想包袱,有些自私,有些胆怯的爱。
静,偌大的空间,静得可以听到两个大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
偶尔一阵阵凉凉地风吹过,卷起靠窗而立男人的发梢,男人犹如伫立在风中的雕塑,撼不动分毫。而这表面的平静,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心中的滚滚波涛翻腾。
那个让他苦苦思念了近半年的人儿,已然近在咫尺,却不知,心会不会从此相隔天涯……
凡事,不试又怎会知道结果呢?他想。
男人转过如刀刻般精致的脸,两道浓密的剑眉蹙紧。他深吸一口气,抿了抿性感的唇,似做了莫大的决定,终于缓缓开了口,“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BOSS发话了!”少强拍拍胸脯,信心十足地答。
“那好,我们走吧!”男人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梢,整了整并不显乱的西服外套,再掀起修长的手臂,干脆利落地手一挥,身影很快没入门外那片昏暗的灯光之下。
少强十分默契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位于纽约某有名大学校园旁不远处的一座住宅小区,据说因为这座宅子的老总祖籍在中国山东,所以,当初建筑这座小区时,才选择了中国式建筑。
一憧憧复式楼层分布在小区那片绿树成荫,芳草萋萋的空旷地,由结实的钢筋水泥铸造而成,建筑称不上豪华,却能抵挡风雨的侵袭,能让海外的游子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
每一位打这里走过的中国同胞,都会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胸腔的热血,总会自然而然地沸腾起来。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全是城堡的异地他乡,他们居然可以看到亲切的中国式建筑,无疑勾起他们对祖国那片热土上居住的亲人无期的思念……
——夏悦当初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这些建筑,实在太像他们小区的住房了,所以她没有丝毫的迟疑,便与胡可儿搬进这里。当然最主要的是,房子并不贵,又是三房二厅,她和可儿再加澈宝,三个人住真的足够了。
今天他们家里比平常热闹得多,因为凭空多了两个男人,不对,应该说是三个男人,小吉米虽小,但也算是一个男性嘛!
胡可儿自从真正当上干妈之后,干劲更加足了,一回家,都是她忙前跑后,首先是将起先拟定的婴儿房认真的进行打扫,消毒,再放进婴儿床,并在屋子空白墙上贴上形形色色,由小到大的美女图片。
美得睡在婴儿床上的小吉米流着口水,望着那些墙上的美眉又是伸手,又是踢脚,裂开没有一颗牙的小嘴,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看你口水流得……我猜啊,你那个王八蛋爹地,肯定是个大色鬼,你妈咪呀,才生下你这么一个小色鬼出来!你看看,有这么多美女陪着你,你这下该满意了吧!不会动不动就闹了哦……”胡可儿扯下一块婴儿专用的纸巾,为他揩去嘴角泛滥的口水,佯装轻声骂道。
“呵……哈……”小家伙更加兴奋起来,双手齐齐挥舞,一不小心还触摸到了亲亲干妈鼓鼓的胸部。嘴角刚刚才揩干净的口水,再一次如放开闸门的水,如涛涛之黄河水奔涌而下……
“我的小宝贝,你的口水也太丰富了些吧!我才刚刚帮你揩过啊,你又流了这么多了!……”
“呵……哈……”小家伙抿抿嘴,两颗圆溜溜像珍珠一样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干妈胸前凸起的地方,口水根本止不住,简直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淌啊。
胡可儿顺着小家伙的视线,最后定在了自己的胸前,顿时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原来小家伙又饿了啊!嘿嘿……聪明的家伙,饿了知道往那里瞅!
“邹宇森,奶……快准备奶啦!小吉米饿了啊!”女人很小心地将澈宝抱入怀中,接着扯开嗓门朝屋外嚷道。
邹宇森很快收到她的讯号,立刻有了回应,“OK,三分钟搞定……”
“你要快点啦!饿坏了我们小吉米,我跟你急!”
“知道了知道了……”
怀里的孩子那双清澈的黑眸,看了看干妈张得大大的嘴,又寻味着声音来源,望向房间外,最后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近距离地盯着干妈的鼓鼓胸部,一张小嘴哇哇欢叫……
胖胖的身子也跟着扭摆,胡可儿差点没有抱牢,吓得脸色瞬间煞白。
嘴里庆幸地默念:“好险,好险……”
突然,几声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会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登门造访,莫非是狗仔队的人么?夏悦生宝宝的事,不能隐瞒得很好的吗?外界应该不可能知道的啊!
“我……我去开门吧!”夏悦自告奋勇地边说边将步子朝玄关处迈了过去。
“小悦,还是让我来吧!你的伤口刚刚愈合,万一是狗仔队的话,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硬冲进来的,要是伤着你怎么办?”于可为三步并作迈上前,一把抓住了夏悦正欲开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