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绮被几个下人打了一顿,已经遍体鳞伤的她被丢进了黑漆漆堆满了杂物的柴房里,柴房年久失修,还没入春的夜晚,冷风直嗖嗖地往里面灌,一天没吃饭的她一点力气也没有,独自趴在冰冷的泥地上。
大少爷一定会来就她的,他一定会为自己求情的,他说过,一定会娶自己的,红绮躺在冰冷的地上,裹紧自己身上在推搡挨打的时候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的薄衣裳,不断安慰自己地想到。大夫人是狠心,但是自己的爹和娘都在沈家效劳了一辈子怎么也会念点儿旧情的吧!可是她不知道,大夫人和大少爷为了沈家为了自己以后的前途,断然不会对她这个不起眼小丫鬟手下留情,任何阻挡前程的事和人都得毁灭。
沈哲被老爷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挨了几棍,心下早已是对红绮恨极,自己苦心建立起的一直坦然正直的形象就被这个死丫鬟给毁了,现在已是恨不得她早点消失,这样自己人生的污点才会抹掉,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丫鬟坏了和知府千金的婚事,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大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也绝不会对红绮心慈手软,红绮的父母已经跪在屋外半天,最后还是大夫人让人给赶走了,虽然他们也在沈家一辈子了,可大不了处置她们的女儿之后给他们一点银钱作为安慰。
天真的红绮还在幻想着大少爷对自己的承诺,却殊不知那只是个风流少爷想要玩弄一个丫鬟随口的甜言蜜语罢了。
不知不觉,过了一夜,天已经亮了,可是屋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已经被冻了一夜的红绮加上之前的挨打的伤已变得更加虚弱,她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她使出浑身的力气颤抖地去喊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回应她。看来大少爷真的不要她了,到现在都没来找她,她心生悲凉,感觉越来越无力,意识也有些迷糊,难道自己真得就要饿死冻死在这冰冷的柴房吗!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到了下午,她隐隐约约听见了门口有微微的说话声,她想喊可是嗓子干涩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看见了漆黑的柴房透进了一丝亮光,门轻轻地被打开了,她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当她艰难地睁开双眼的时候,才看清了进屋的人。竟然是穗儿!
“红绮,你没事吧。”看到红绮倒地的狼狈模样穗儿立刻冲了过去,连忙从带的篮子里拿出衣服给红绮披上,“赶快穿上,这儿怎么这么冷,呀,他们怎么把你打得这么重!”
看着穗儿,红绮嘴里吱吱呀呀的就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偶尔冒出一两个沙哑的字符,穗儿见状赶快从篮子下方拿出准备好的热气腾腾的水和馒头递给红绮。
饥肠辘辘的红绮看见吃的赶忙使出全身的力气抓过来就咽,不一会儿就把穗儿带来的吃的全扫了干净,吃完后她才好不容易有了些力气和精神,她小声问道:“穗儿,你怎么来了?”
穗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跟守在外面的人说了好半天好话才进来的,唉,我们俩怎么说也都相处这么些年了,我不忍心就这样看你被他们逼死啊,可是我自己又没那个本事为你求情,只能给你送点吃的穿的让你好过一点。”
“穗儿,”红绮听完穗儿的话后,已然是两眼热泪,她握住了穗儿的手,“我这么对你,你居然还这样帮我。”
“别这么说,不管怎样,我们俩也是相处多年的姐妹了,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穗儿道。
“你知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置我?”红绮问道。
“我,”穗儿有些犹豫,半晌她才轻声说道,“他们也就是想要把你关在这柴房里自生自灭罢了。”
“大少爷呢,大少爷有没有帮我求情?”红绮问道。
“老爷训斥了大少爷,大少爷什么也没说,我听说,”穗儿支吾道,“大少爷说是你勾引他的,所以大夫人现在对你是深恶痛绝。”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明明我和大少爷是两情相悦,怎么把责任全部推倒我身上,”红绮哀怨道,“也是,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一向狠毒,怎么可能会对我手软呢?还有大少爷,他太无情了,枉费我对他痴心一片!沈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人,先是三姨太和二小姐逼我,现在又是大夫人和大少爷让我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红绮越说越激动,声音不住地喘息起来。
“红绮,你怎么了,”穗儿去扶红绮,“呀,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吧。”
“我没事,穗儿,你能不能最后再帮我一次,找个机会让我逃出去。”红绮说道。
“逃出去?你这个样子能逃去哪儿?”穗儿急道。
“哪儿?他们原来想把我送到哪儿我就去哪儿,他们不是想把我送官吗?那我自己就去官府,我要让全临溪城都知道他们沈家的丑事,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红绮眼神阴狠得仿佛能杀人一般,她的双眼望着前方狠狠地说道。
“好,我帮你。”穗儿在她身后轻轻地说道,随后她嘴唇的弧线悄悄上扬。
“喂,你们两个,帮我去找一下手绢,那是小姐的手绢,刚才一阵风把它吹到那边草丛里了,赶快帮我找找!”穗儿跑到柴房门口,对着那两个守门的小厮说道。
“不行,我们不能走开,大夫人吩咐了让我们看好里面那个丫头。”其中一个小厮摆手道。
“看什么呀,她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了,又没吃东西,哪还有力气跑啊!那手绢可是大小姐最心爱的,如今她病了,如果再弄丢了她的手绢,她万一心情不好了定让大夫人责罚你们!”穗儿忙道。
两个小厮互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柴房,道:“也是,那个丫头跑不了,我们还是先帮忙找手绢吧。”
两个小厮扎身到了草丛里,穗儿趁他们不注意快速地把柴房门打开,放出了红绮:“右偏门我已经打开了,那儿的人也被我支走了,你赶快走!”
红绮点点头没说话,步履蹒跚地朝外走了去,送完红绮后,穗儿又赶快把柴房门关上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站在原地。
“找到了找到了,是不是这一条?”一个小厮拿着手绢起身问道。
穗儿闻声跑了过去,接过手绢,嫣然一笑:“就是它!谢谢啦。”
“老爷老爷,不好了!”红绮的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老爷此刻正坐在书房里发愁沈素莹的病,可没安静一会儿,就听见贴身小厮急急忙忙的通传。
“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惊慌!”老爷问道。
“不好了,官府来人了,要我们沈家的人过去问话呢!”小厮忙答。
“官府?是刘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老爷不紧不慢道,他已经和刘大人是老相识了,也是未来的亲家,自然熟悉。
“老爷,不是私事,是公事。红绮那丫头不知道怎么跑了出去,现在在公堂上正闹着要告我们沈家呢!”小厮慌张道。
“什么!”老爷一惊,手中的茶杯都掉落在地,“怎么会这样?”
“老爷你就先别问了,官差还在外面等着呢,是给您面子才让我先进来通传的。”
“可恶!”老爷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叹道,“唉,那我们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