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杠上爱(闺蜜要你好看系列)(燕归来)
楔子
著名作家叶秋意新书《销魂》发布会现场。
众家记者将会场挤得水泄不通,“叶小姐,这本《销魂》里关于盗墓和鬼魂的故事写得十分精彩,请问您是怎样构思这样的故事呢?”
“盗墓者一直是很神秘的角色,请问您是怎样塑造这类角色的呢?您之前就有对盗墓这方面的涉猎吗?”
“叶小姐,据我们所知,您之前一直是写言情小说的作者,为什么自从五年前就转而写其他题材呢?”
“是啊,叶小姐,你的书里将亲情友情甚至陌生人之间的人性都写得极其感人,为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情却总是寥寥数字呢?而且大多到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您可以解释一下吗?”
……
在编辑的陪同下,叶秋意只是安静地微笑,像一幅古代的仕女图,或是一壶古意盎然的茶。
编辑沈姐拿着麦正欲一一回答着记者的问题,这时人群中一位读者忽然大声说:“我们想听小意说话,我们想听小意说。”
他这样一嚷,众人都跟着起哄起来,记者们也争相采访,“叶小姐每次出席新书发布会都是由沈编辑代为发言,请问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一群人眼冒绿光地扑上来,沈姐亦无可奈何,小心地在叶秋意耳边说了句:“你就说两句吧!”
叶秋意淡淡地点了下头。
读者开始兴奋地大叫起来。
沈姐拿着麦说:“那么请大家安静一下,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发问。”
工作人员再次替叶秋意试了试麦,叶秋意音质冷清,经扩音器一加工,微带磁力,如喧嚣中一股清流,四周很快就安静下来。
“第一个问题,故事是想出来的,怎么想出来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略带无奈的回答让众人发出轻轻的笑声。
“第二个问题,不仅是关于盗墓这个题材,即使是其他的题材我也一并回答你们吧,去新华书店买十本专业书籍,挑出一百片同题材电影,看完即可,不过现在你拿我书里关于盗墓的问题问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观众们又发出一阵笑声。
“第三个问题,因为自五年前起,我写的言情小说就一直被编辑退稿。”叶秋意摊摊手,“不是我不写,是我写了没有出版社肯出版。”
……
“最后一个问题,之所以每次我出席新书发布会都由沈姐代言,是因为我们合同上有这么一条,叶秋意出席新书发布会由编辑代言,如违反合约,叶秋意可拒绝配合一切宣传活动,所以如果以后我还和沈姐合作的话,应该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出席新书发布会,最后,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闻言,身旁的沈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记者们却有了更多的问题,读者们也万分激动,现场频临失控。
沈姐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马上安排叶秋意离场。
“谢谢,谢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叶秋意以后一定会用更好的作品来答谢大家,今天的新书《销魂》发布会到此为止,谢谢,谢谢。”
叶秋意在保安的保护下离开会场,她低头拿出墨镜正准备戴上,身形一阻,生生撞到一个人身上,手中的墨镜一抖,“啪啪”地掉到地上。
旁边的保安忙挡过来,“对不起,先生,请让一让。”
叶秋意连头也没有抬,微微怔愣一下,并没有去捡地上的墨镜,轻吸一口气,安分地在保安的簇拥下往前走。
室内原本蜂拥的人群因为主角的离开渐渐散开,大家嘴里不停地议论着,似乎世界只剩下叶秋意这一个中心。
“哒——哒——”
皮鞋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发出声音,男人蹲下,捡起地上被踩得支离破碎的墨镜,他苍劲有力的十指忽然重重一握,墨镜发出死亡的呻吟。
我回来了。
叶秋意,我回来了。
……
第一章 他和她的故事
初春的上午,晨鸟欢啼,阳光透过粉白色的窗帘洒入房间内,房间里正中一张一米五宽的床铺几乎占了一半房间面积,床头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网线电源线依然插在墙壁上的插座中,正中被窝的凸起处动了动,然后继续归于平静。
“丁冬——丁冬——”
……
十数声后,被窝的主人往被窝里缩了缩,以求将这恼人的刺耳声隔离开来。
“丁冬——丁冬——”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开始在床头的柜子上嗡嗡作响。
被窝里的主人终于不堪其扰,一只莲藕般的手臂从被沿伸出来,手掌在桌面上摸索到声音的根源。
“丁冬——丁冬——”门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
翻开手机盖,一个“喂”字还卡在喉际,手机里传来欲哭无泪的求饶声:“小意,快去开门,妈妈赶稿赶到早上八点钟才睡的好不好?嘟嘟嘟——”
叶秋意无语地将手机盖合上,在床边的地板上摸索到她的睡袍,在被子里面穿上,光洁的小脚伸入毛拖鞋,她一手拍着嘴巴打着呵欠一手抓着满头凌乱的长发走出房间。
“丁冬——丁冬——”门铃还在不停地响。
“哗——”房门被拉开。
站在外面的男孩隔着铁门和她打着招呼:“嗨,小意,早上好。”
刺眼!
比阳光还要刺目的笑容让睡眼依旧惺忪的叶秋意反射性地闭了闭眼。
将铁门拉开,叶秋意转身往屋里走。
左南自动关好大门,换好拖鞋走进来,嗓音和他的笑容一样明亮,“小意,你快点洗漱吧,你忘了今天开学吗?”
叶秋意猛地怔愣了一下,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左南。
左南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指了指手背上的手表,“十点集合,现在九点半。”
……
长及胸口的卷发垂于胸口两侧,一身玫红色羊绒外套,内着白色高领羊毛衫,下面是黑色的鹅绒踩脚裤,踩一双黑色过膝长筒靴。
明明是刚熬了通宵的人,却在外表上丝毫看不出疲态,只衬得脸上的肌肤白晳得似乎吹弹可破。
有时候左南也不得不佩服叶秋意这个女人,十分钟将自己收拾妥当,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到的。
“坐稳了没有?”左南侧首问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女孩。
叶秋意从喉咙里闷出一声“嗯”来,双手抓着左南腰侧的衣服,将半边脸蛋贴在他的背上继续睡觉,因为寒假的缘故,她的作息完全乱得没有任何章法。
左南的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脚下用力,车子急速而平稳地驶了出去,经过保卫室的时候,左南扬声唤了句:“张叔叔早——”
保卫室的张叔叔凑出头来时,那辆自行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他看着这对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不禁扬声嘱咐:“左家小子,骑慢点,别摔了。”
阳光明媚的初春,空气中远远地飘来一句:“知道啦——”
到法学系前,左南一脚踩地将车子停下来,微侧首,“喂,还不快下车?”
叶秋意下车,一手打着呵欠一手拿着背包往年初集合的大教室走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拜拜。”
明知道这女人就是这副德行,左南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例如不小心踩空阶梯。
摇摇头,左南调转车龙头向国贸系奔去,初春的风刮在脸上还有些疼,他忍不住想,当初和她念一个专业就好了。
可是——
左南皱了皱眉,填志愿的时候她明明说她会填国贸系,可是录取通知书下来才知道她填的是法学系,还记得他发脾气质问她,她却丝毫未上心地丢一句:“法学系的笔画比国贸系的少,反正我念什么系都无所谓啦!”
有时候他甚至想,如果不是她太懒,而这所全国知名的T大又刚好离她家近,她大约也不会和他填一个学校吧!
那女人,有时候真的没心没肺到让人想咬她一口。
“叶同学。”
趴在桌上睡觉的叶秋意侧过头,看着叫她名字的人。
班长宁飞有刹那的怔愣,这个女孩子黑溜溜的一双眼睛,能看透人一般的清澈宁静。
“什么事?”
“咳咳,叶秋意,班会上说过的艺术节,你报什么节目?”
她坐起身来摇摇头,“我什么也不会。”
“重在参与嘛!而且你知道的,每个人都要参与一样的。”
“这样啊!”
看着她有些苦恼的样子,班长宁飞眸光一闪,“不如这样吧,我正准备参加风筝大赛,你和我一组,到时候都交给我好了。”
“咦,班长大人,你偏心哈。”有同学插着话。
“对啊,叶秋意有男朋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心怀不轨哦。”
“去去去,你们这些满脑子糟粕的,都想到哪里去了,枉读圣贤之书。”
“切——”
坐在叶秋意旁边的女同学推了她一下,“喂,你家那位来了。”
叶秋意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果然看见左南在教室门口冲她招了招手,然后肆无忌惮地走到她身旁,俯身,笑,“你脸上都睡出迹印来了。”
叶秋意一手摸着脸颊,木讷地“哦”了一声,“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不用让她一下课就看到他吧!
“我们导师放得比较早哇。”说着,他开始为她整理桌上散乱的本子和笔。
周围的女生冲叶秋意挤眉弄眼的,一副夸张的艳羡表情。
叶秋意心里讪讪的,左南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其实总觉得自己像他女儿一样,可是在她眼里,左南明明还只是个小男孩,虽然事实上论年纪左南要比她大上那么几个月,可是大约女孩子比男孩子都要早熟的吧!
看着自己的背包都被他顺理成章地背在肩上,叶秋意轻轻叹了口气,她考虑要不要换一个超级女性化的背包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温暖的色泽似乎可以漾进人心田。
他推着车子和她一起往家里走,“他们刚刚和你说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她把两只手掌放在唇边呵着气,刚过了年关,初春的时节还有些冷,“说下个月艺术节的事,听说每个人都要参加的呢,你呢?”
“我们班啊,我报了大合唱,到时候一堆人瞎啷呗,你呢?”
“我和我们班班长一起报了放风筝,他说我只需要挂个名就可以了。”
“你们班班长?就是那个宁飞?”
“咦,你怎么知道?”
他忽然思忖着,“我要去和他打声招呼才行。”
“什么?”
“让他不要打你主意啊,你是我……”
“看,灰机。”她打断他。
“哈?”什么?
“你看燕子回来了。”
他抬头看着天上三两只零燕,沉默了几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啊,回来了。”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他问:“今天还要赶稿子吗?”
叶秋意的妈妈叶眉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也许是遗传了母亲的才华,叶秋意自初中起就已经可以写稿挣稿费了。
她点点头,“我想月底交稿。”
“嗯,明天还要上课,不要熬得太晚了。”
“我知道。”
“12点之前?”
“……好吧!”
他伸出手来捏捏她的耳朵,叶秋意反射性地想躲,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但这么些年了,她心理上也渐渐习惯了可以接受了。
左南弯了弯唇角,这是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了,以示她一定要听话。
他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亲昵的动作,可是她也并不是擅长拒绝的人,顶多就是脸上的表情肢体的动作反感一下,可是只要对方脸皮够厚,像他,总还是能达到一些私人的目的的。
晚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拂在他的手背上,微痒。
他收回手放进上衣口袋,咧开嘴对她笑,“我会电话查寝的。”
她点头,随便他好了,“我上去了。”
仰头看着,直到看到她房间里的灯亮起来,左南的唇角微微弯起,推着车子往自家走去。
夜幕已经垂下,揣在荷包里的手有些滚烫。
他记得他初次见她的时候,才小学三年级的光景,也是这个小区里的男女,结婚需要花童,挑中了他和她。
谁说那不是缘份呢?
那穿着白色小礼裙的女孩子,头发扎成两个胖胖的麻花辫子,发尾扎进脑上荧白的头花里,各成一个圈。
女孩有大大的眼睛,几乎占满她小小的脸,鼻子和嘴巴都那样小,大人们都说那是“美人胚子”,大约就是说她长得好看,他也觉得她长得好看。
他走上前去和她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理他,看也没有看他,似乎在发呆。
他又问了句,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像放在糖果店里的瓷娃娃。
他有些恼羞成怒,开始捏她漂亮的脸蛋,她黑黑的眼睛里有些疼痛惊恐,他有些得意,看她还敢不理他。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哇——”
他耳边一炸,却是眼前的瓷娃娃哭了起来。
之后回到家,他可是很吃了一顿妈妈的竹笋炒肉,后来他才知道,叶阿姨是离了婚才搬到小区里来的。
也是后来他看了她家的相簿才知道,原来在他遇到她之前,她是个真正的公主,会唱歌会弹琴会跳舞,有很多的小伙伴。
他不认识相册里那样开心得像拥有全世界的星星一样的小女孩,他认识的叶秋意,母亲叶眉是个小有名气的作者,经常日夜颠倒地赶稿,而小叶秋意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妈妈,九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己做出一桌菜来,小区里人人称奇,又不免可怜这姑娘,其他的孩子虽然有时娇纵得讨嫌,但那样才是幸福的孩子吧!太过早熟的孩子,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生活所迫。
初中的时候班上的女生都流行看一种口袋本大小的言情小说,多是台湾引进过来的,其中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一些男女情事,他们男生中间也有偷偷传阅的,某一日他不小心看到她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看到某一段,他脑子里轰地炸开了。
“你你你,你怎么写这种东西?”
她素来没太多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渐染了红彩,伸手欲将本子抢回去,“你怎么随便翻看人家的东西?”
他那时已经比她高了,举高了手,“你以为我愿意看?我不小心看到的啦。没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他脸上亦是通红一片,又嘀咕一句,“你怎么写这种东西?”
她急了,“你快给我,这事我们放学再谈不行吗?”
他一看,周围果然有不少同学暧昧地看向这边,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目光竟让他有一种虚荣的感觉。
他等到她放学,一副不听个说法誓不罢休的模样,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他们一起去车棚取车,车棚里的自行车倒成一堆,他看不惯她慢吞吞的性子,三两下将别的自行车都丢到一旁,将她的粉红小坐骑挖了出来。
两人一起推车走回家,那是初夏的夜晚,晚风将一天的燥热带走,得了几分清凉。
“你说啊!”他别扭地质问她。
她又叹了口气,“左南,我写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住在一个小区里的关系吧,甚至都谈不上是朋友。
他脑子里嗡嗡蜂鸣,这女人真善变!
白天里哄着他说晚上和他细说,晚上见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变卦了,反而怪他多管闲事。
“你你——”他急得脸通红,“我和叶阿姨说去。”
她不屑地转过头。
她那种表情激怒了他,“喂,你什么意思?”
她终于有些受不了地看着他,夜幕下那一双眼睛幽黑幽黑的,比平时的她精神多了,只是更添几分慑人。
其实是恼羞成怒了吧!
那天晚上,是他认识她以来,她表露出来情绪起伏最大的一次吧!
“我写这个怎么了?”
“你,你,你怎么可以写这个?”他忽然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有人看就有人写,你就没看过这类的书吗?”
“可是,可是……”他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就这样,一直到家楼下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合适的措词去追问她什么,急得满头都是汗,总觉得,这一次如果就这样被她压下气焰,以后在她面前一定再也抬不起头来。
“好吧,你还有什么就问吧,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他抬头看她,刚才还与他针锋相对的女孩此刻在月光下对他静静微笑着,一副息事宁人的温柔。
他们从小在同一个小区,念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可是她总是那样的难以亲近,自小到大,对话的次数都可以用十个手指数出来,可是这个夜晚,她终于成为了他的朋友了吗?
至于她写的东西,这应该算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吧,她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知为什么,这种想法竟让他心里渐渐升起一种满足感。
她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
翻完一本三厘米厚的专业书,他在心里默整一遍,再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了,他看着秒针一格格地走过,发出嘀哒的声响。
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呢?
可以为她创造一个世界,那时他要拿着世界上最大的钻石和最美的玫瑰向她求婚,早就可以靠写稿自立的她,让还受着父母庇佑的他自惭形秽
她一定不会知道,在她面前他是多么的自卑,为了做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他在怎样的驱使自己向前走。
恍了一会儿神,当时针分针秒针重叠的时候,他拨了她的号码。
“喂?”似乎是处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传来,迷蒙得让他心一跳。
“还在写稿?”
“啊,12点了吗?好快啊!”
“今天要熬夜吗?”
“嗯,不啦,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弧度,“晚安。”
“好的,晚安。”
电话里开始嘟嘟地响着,他握着手机四肢大敞地躺在床上,他今年才大二,等他毕业后找到工作稳定下来,还要多久?
这种时候,他总恨时光不能一夜之间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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