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过几次见面,但卉心深以为,眼前这衣冠楚楚的士家子弟却是个不好惹的。
果然,还未让她多费些脑筋,他又接着说起,“这乾坤袋应该是修真最为低级的一种储物袋,它虽低级,但我对它依然好奇,你现在尚未引气入体,若是等你引气入体,成功打开这乾坤袋,怕是这袋内嗅味蚁早就饿死。你把这乾坤袋给我把玩,我正好顺带帮你孵化,这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
果然够狡猾,差点就被他绕进去,还未说话,又只听耳畔响起算计声音,“我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乾坤袋,我可以改成兽用袋,那就可以装载活物,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可以把黑妞装起跟你一起带走。”
把黑妞一起带走!!!
卉心震惊!不知他要这乾坤袋究竟有何用处,可是,只要能带走黑妞,这样代价她还是愿意付出。
卉心随即点头表示同意。
交易既已达成,卉心见子恒并不急着将乾坤袋收起,她就接过透明竹节管,小心晃动,问道“将这些蚁卵孵化需要多久?”
张子恒学着耸肩,无奈摆开双臂说道,“谁知道呢,我第一次试,等孵化出来告诉你。”
一时,风吹过,它丝滑从两人耳畔轻轻拂过,俯身呢喃细语一般勾起秀美乌发,惹得发丝留恋着不停地飞舞交缠、追赶挽留。
即便卉心已经换洗过衣裳,可子恒还是觉得,有好似几年没洗的布条落在他肩上,即使很轻,但他也不容忽视,他伸手拂去。
“你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走!”子恒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嗯。”卉心点头,作为一凡人,若不是对修真世界有极大兴趣,他怎会花时间去搜集资料,神话、传说以及野史,;如若不感兴趣,他又怎么会去花时间整理归纳,找出一点点线索,又怎会在言谈之中,都是对修真趋之若鹜的向往。还有刚才眼前的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外界灵气引进体内,继而转化为灵力输出,他的种种举措,他付出实践,都能证实他的志向,就在那陌生且神秘的修真世界,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弃错过。
不过,若换成是她,怕是宁愿膝下环绕敬天伦之乐,也应该不会想着离开双亲独自去异世吧。
不过分析的再如此透彻,卉心还是敛下笑容,她忍不住问上,“你是县令唯一的公子,你舍得离开他们,独自去那未知修真世界?”
“我志在此。”张子恒目光坚定、神情严肃,还是让卉心心中一震。
道不同不相为谋,随即卉心要求立刻前去澜苑,把黑妞先收进乾坤袋,张子恒应允。
在看到黑妞这庞然大物突然间从眼前消失,卉心眼前一亮,觉得真的好神奇,不过看着张子恒洋洋得意的神情,她也不曾后悔过;两人静静尝试,黑妞在乾坤袋呆着的时间从几息之间逐渐延长至小半刻钟,看到黑妞照样生龙活虎的样子,这才真正放心的将黑妞交给了他。
也就在这时,县令贴身小厮找到他们,称两位修士已移步于衙门门口,让他们即刻前去,准备出发。
两人相互对视,结伴离开,还未到县衙门口,就见那和蔼之人已发现他们,他朝着两人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县衙门口只有两位修士,并没有见到县令,正当他们离开之时,老远就听见县令匆忙之音传来,“且慢。。。”
他二人转身,就见到县令藏青色官服上,背着一个寻常花色包裹和一个醒目的扎染红包裹。
“还望仙人恕罪,小儿即将离家远走,收拾些细软耽误了功夫,还望恕罪。。。”县令人起伏着胸脯呼呼喘着粗气,人还未到跟前就已在几步之外不住的拱手作揖,他满脸紧张,生怕仙人一不高兴丢下他儿甩手离开。
“无碍。”说话的不是祥和的那个商人,却是那总喜欢板着脸的丁上人。
县令招手示意过去的竟不是张子恒,却是卉心。
县令见卉心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分说将红色包裹塞在她怀里,他前倾身子靠近她,低头在她耳侧轻声说道,“丫头,这红包裹里准备些衣物与盘缠,修真路途遥远且风险未知,你虽比敬儿年幼,但却比我儿还要聪慧,不过我早已嘱咐子恒多些承担,你自己也多加小心,而你母亲之事我已放在心中,在这里我必定尽全力寻找,若是一找到定托人给你传信并且好生替你照顾,而那修真界我这凡人帮不上忙一切皆靠你,你可明白?”
卉心一愣,说不出的意外,她没想到县令会帮她继续寻找娘亲,却也慎重点头应了他的这份情,她接过包裹识趣退回去,将最后弥足珍贵的时间给他们父子二人。
张子恒一言不发,撩起下摆正要下跪,却被县令双手生生拦住。
他双拳紧握子恒,抬头看他儿风度翩翩仪态,看着他儿飒爽脸庞,包含内敛的深情看着他儿,一遍又一遍,就好像看不完看不尽看不够一生,这一切的父子情感好似埋没在风声之中,静而无言,直到时间悄然离去,直到丁上人催促,这才将包裹真正放在子恒手中,用着不知何时变得沙哑的声音叮嘱着,千万保重身体专心修炼,不要牵挂家中,若。。。若有机会。。。可以回来看我们。
说着。说着。堂堂男子脆弱的像个女子一样,哽咽着,急忙拂袖遮掩,擦干老眼边不知何时滑落的泪花,等之后,却发现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而侧边的子恒双目微红,紧闭唇色强忍着没有让泪低落下来。
“时候不早,我们走吧。”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要到来,即便再也舍不得,可雏鸟长大,怎能束缚住它的双翼,阻止它驰骋它的战场,他眼含泪水亲自送他儿远走异乡;即使不舍也是不舍,他紧紧追在后头跟着他儿脚步,亦趋亦步渐行渐远,可他再也跟不上了他儿脚步,他只得驻足,像个妇人一般伸长脖颈,勾着探看,试图看他儿最后几眼,哪怕只是身影,也是值得。
卉心跟在他们后面大步前行,却也忍不住撇头偷看子恒,这自古离别多忧愁、伤感自是不少,却见他忍泪含悲,不过眸色之中更多食物是,隐藏的那份决绝与坚毅,他情绪倒是内敛不少,可即使走远,她依旧还能感受得到,是背后越发炙热的爱子深情,似乎还有,那官袖轻挥,悄悄掩去泪的痕迹。
卉心突然想起她的娘亲,若是娘亲还在,她怕是不会离开娘亲独自远行,相比于远大抱负,她更愿意陪着她的娘亲渐渐老去。
母亲啊,你现在在哪里,你可知女儿日夜思念你。
母亲啊,不管你在何处,请你要好好活下去,等我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