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口茶水后,柳无衣把出门到回来之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她说了一遍,提到那三个壮汉的时候,柳无衣故意将惊险的过程给省略了过去,声称是他们尾随不成,让她偷跑了出来。
赵氏闻言,很是心惊的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细细的摸了摸,自责的说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件事若是让大哥知道了,我们可怎么有脸面见他?”
“没关系,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话说那湖城边的大树可真是奇了,听说它有上百年的历史,我在树下替你和孩子许了愿,想必这孩子出世以后,你们的日子便能顺心多了!”柳无衣不想她太过自责,急忙换了个话题,故意不让她多想。
闻言,赵氏欣慰的一笑,心里很是满足,“还是大姑娘会替我着想,这孩子出世以后,你可得帮我带着些!”
“那当然了!”柳无衣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是坚定的看着她,这句话,即便是她不说,自己也一定要做!
这日晚上,林紫菀被关进了斋堂里,勒令罚抄金刚经三天不得外出,更不得喝水吃饭,若是态度仍然顽劣不知悔改,则直接逐出柳府,永生不得再踏入。
老夫人是下了狠心要让她知错,不仅对她不闻不问,这平日里也是极少提及她的。
经过了这件事,柳无衣虽是受了惊,可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除了对人更加谨慎以外,还有一点困惑,她始终想不明白。
在进了那深巷以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另外一对视线的注视,黑暗的环境下,她无法找出那个人的所在,而她能顺利逃出来,一定和这个神秘的人有关。
想必那牛皮布也正是那人扔下的,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心中不断捉摸着这些困惑,让她头疼不已,身边处处都是危机,一旦大意,就有可能被人给推进了深井里。
次日天亮,柳无衣早早的出了屋子,来到那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
昨日的事情,让她对老夫人有了些许的改观,至少老夫人在此事上选择了自己,而不是林紫菀。
老夫人看见她过来,难得的露出了笑意,让常嬷嬷倒了杯清茶奉上。
“多谢老夫人,老夫人晨好。”柳无衣缓缓落座,朝她点了点头。
“身子骨好些了吗?昨日肯定吓得不轻吧?话说,你是如何从那三个大汉手中逃出来的,我还真是有些好奇的很!”老夫人看着她安然的模样,心里顺心不少,忆起昨天的事情,不免觉得有些好奇。
柳无衣神色一顿,若是说实话,想必这里没有人会相信她。
谁能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童,能撂倒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呢?
“回老夫人的话,我个子轻盈,善于躲藏,混在人堆里,钻进小胡同,三两下就甩掉了他们。”柳无衣清了清嗓子,便思索着思路,边忙不迭的答道。
老夫人闻言,也没有过多怀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幸好没事。
常嬷嬷站在一旁,连连夸赞柳无衣的聪慧之处,比起那表小姐,真是天壤之别。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林紫菀的手段阴狠,要换做往常,老夫人定然是要呵斥她多话的,可现在却只是静静的听着常嬷嬷碎叨,全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柳无衣见此情势,稍微偏了偏头,对常嬷嬷低声说道,“不论怎么说表小姐都是在你之上的主子,岂有这般侮辱的道理?”
常嬷嬷登时住了嘴,默默的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或许是柳无衣释怀的态度让老夫人觉得满意极了,大笑了两声,没有言语。
就在此时,苏姨娘扭着腰身进了院子里,瞧见两人这般和睦的样子,心里颇有些不悦。
“老夫人晨好。”她绕过了柳无衣,直接来到老夫人的面前,欠了欠身子,语气尤其的酥软。
因为之前的事情,老夫人对这苏姨娘还是有些介怀的,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她乖巧,也就没有再提及以前的事情。
“听闻大小姐昨日被扔在了外边,还被人给堵截了?真是叫我好生担忧啊,见到你没事,我方才放下心来。”苏姨娘转而笑着看向了另一边的人,摸着胸口,轻轻的拍着。
柳无衣轻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水,浅浅的喝了两口。
这苏姨娘是什么样子的人,柳无衣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这般虚伪的模样,实在不屑搭理。
得不到回应,苏姨娘尴尬的咳了两声,暗自怪责这柳无衣没给她留面子,可恨得很。
老夫人看出了什么似的,幽幽说道,“这眼看着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大了,你父亲不久后也会回来与我们相聚,她即便是之前玩弄了你,日后也还需你多加关照一些才是,毕竟这血肉相连,怎么说她都是你父亲的女人。”
“我何德何能呀,老夫人您折煞我了!”苏姨娘闻言,脸上乐开了花,可嘴上却是说得另一套。
柳无衣冷哼了一声,伸手摸进了衣兜,突然神色一僵,低下头去翻找了好一会儿。
见她这般急切的模样,老夫人好奇的问了声,柳无衣摇了摇头,不确定的又摸了摸两个袖兜。
出门前,她放在衣兜里的书信,就是揭发苏姨娘的证据,那书信是刘培生亲笔写下的,说明了和苏姨娘同房的事情,撇清了这孩子和他的关系。
而现在,那书信却离奇的消失了!
“老夫人,我有点事儿得处理,先走一步了!”她慌忙站起身来,看了眼脚下,急匆匆的说道。
见此,老夫人也没有多做挽留,扬了扬手,示意她离开。
在她走后,苏姨娘有些不高兴的问道,“老夫人,我看您还是不要麻烦大小姐了,我想她或许根本就不愿意吧?”
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嘱咐她要自己多小心一些,转而看向了院外,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柳无衣一路低着头找着那封书信,可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没有看见半点踪影,她拍了拍脑门,急的满屋子乱走。
丫鬟们瞧见了,立即上前来询问情况,柳无衣想着或许她们清扫房屋的时候将那书信当做垃圾给扔了,于是说明了情况。
“屋子是我打扫的,没看见有书信啊?大小姐,您是不是掉在外边儿了?”静姝默默的想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这下是当真没有希望了,柳无衣长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好一阵憋屈。
她费尽心思查明了那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偷情来的,刘培生更是捎回了自己的亲笔书信,现在只要将书信拿给老夫人看一眼,事情就都清楚了,可惜书信却意外的失踪了!
到底还有谁知道这书信的事情?
不久后,柳无衣来到赵氏的屋子里,将情况给她说了一遍,赵氏闻言,也是丧气的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他法了,等到大哥回来必然是不可取的,只有再观察观察,苏姨娘心里有鬼,自然会有破绽。”赵氏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笃定的说道。
“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都怪我粗心大意,没有将那书信放好,真是白忙活了一场!”柳无衣懊悔的坐在了一旁,两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这事儿不怪你,既然老天故意要考验考验我们,那我们就陪他玩玩。”赵氏摇了摇头,紧紧抓住她的手背,安慰道。
苏姨娘的心性难以压制,经过了那事,勉强乖了两天,见老夫人的态度稍有了些缓解,就又开始在府中横行了。
听闻那林紫菀被关进了斋堂,她声称自己作为长辈,一定要过去看看,下人们拦不住,也怕弄伤了她的身子,只得护在一旁簇拥着她往里走。
林紫菀听见动静,急忙端坐起来,抓起地上的毛笔,像模像样的抄写起了金刚经。
可随着苏姨娘那独特的嗓门一出,林紫菀突然沉下了脸,愤然扔下了笔,抬起头瞪了眼来人。
“哟,我好心好意来看你,怎么还被你这般无礼的对待?瞧瞧,这地上的宣纸干净整洁,你面前的那张上不过写了三五个字,认错的态度未免也太淡薄了些。”苏姨娘掩了掩嘴角的笑意,绕着她走了一圈,讽刺的说道。
“不关你的事,上回你被老夫人训斥的事情还没过去呢,管好你自己,别给脸不要脸!”林紫菀站起身来,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无疑是给苏姨娘泼了一盆冷水,戳中了她的脊梁骨。
“表小姐说话可真是有意思,眼下谁最不堪,还用我提醒你吗?你这脾性啊,可真该改改了,不然四奶奶哪天要当真是动了怒,你觉得她还会护着你吗?咱家大小姐姓柳,你呢?”苏姨娘深知这林紫菀的软肋,讽刺的笑了一声,随即瞪着她问道。
“不过是一个偏房,口气倒是不小,若是老夫人听了这番话,你觉得她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谁?”林紫菀顿了顿神,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胸脯,反问道。
苏姨娘闻言身子一僵,老夫人庇护林紫菀是常事,而自己又怀有身孕,两人若是闹起来,老夫人还真说不准会护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