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外面正下着雨呢,您还是回去歇着吧!”丫鬟们担心她会着凉,赶紧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子,激动的劝说道。
“不碍事,我衣服穿得厚,这点小雨不算什么的。”柳无衣摇了摇头,顺带将衣服紧了紧,缓缓走出了屋子,看一眼天色,面上十分的淡然。
丫鬟们自是明白这位小姐的脾性,见劝不动,那就只有顺着她的意思做了。
“那奴婢们陪您去吧,若梅,你快去拿几把伞来!”静姝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当即一拍即合。
若梅应了一声,将手盖住了脑袋冲进雨里,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柳无衣叹了口气,她要去找那名郎中,而这些丫鬟对此事一概不知,解释起来必定困难重重,再者,马车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啊!
“罢了罢了,我先就先走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柳无衣说话间迅速走了几步出去,生怕丫鬟们会跟上来,特意回过头来佯装生气的呵斥了她们一句。
再等若梅抱着几把伞跑过来的时候,丫鬟们已经站在屋下发了好半天的懵,只能各自抽了一把伞出来,顶在头上看着院子的木栅栏失神。
柳无衣出了门,站在大门边上犹豫了一会儿,想等雨势小一些之后再出发,下人们瞧见了,纷纷过来打着招呼。
“大小姐,您可是要出去?这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奴才去给您叫辆马车来,您在这里站一会儿便好。”
闻言,柳无衣连忙摆了摆手,她要去的地方越少的人知道越好,随即转过了身,步伐匆匆的走出了门前的大街。
下人们站在门后,膛目结舌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实在是放不下心来,“大小姐一个人出行实在是不妥,你把我的伞拿去,跟在她身后保护着,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想必小姐是不情愿被人跟着的。”
被点名的下人立即接过了伞,重重的点了点头,猛跑了几步勉强追上了柳无衣的步伐,为了隐秘,特意放缓了步子,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
柳无衣一路走的匆忙,也从没想过身后会有人尾随,凭借着依稀的记忆,穿过大街小巷,神经高度集中下也没觉得路途困乏,等她走上了那条隐约熟悉的集市,已经是接近了傍晚时分。
循着一户户小贩摊点,好不容易找着了那郎中的牌匾,可当她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正闹哄哄的围着一票莽夫糙汉。
“打扰了,请问这里的郎中先生在吗?”柳无衣收了伞,拍了拍肩上的雨水,由于脚上踩了泥,也不好直接进去,只得伸着脖子站在门外,高声问道。
一众壮汉闻言,纷纷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虽说是莽夫,可有人还是认得她那一身不菲的衣裳,一看就知道这女子不凡。
“姑娘,这郎中几日前就将铺子给卖掉了,我们兄弟几个正商量要拆掉这些药材柜子呢,不知姑娘找那郎中所为何事?”一人将手在腰间擦了擦,大步走到了门边,豪气的说道。
“这铺子已经被卖掉了?那郎中走的时候可是说了些什么?”柳无衣吃惊的睁圆了双眼,紧急看了眼铺子里的情况,见四处都落的有灰尘,心里最后一抹希望彻底破灭。
那人细细想了一阵,突然眼前一亮,“郎中说要是有人来找他,让我们务必告诉来人,玉佩不可归还,一定要随身携带才能保住性命!”
玉佩不可归还?
柳无衣愣愣的回味着这番话,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玉佩早已给了庄骏人,而庄骏人也是声称只有玉佩带走了她才会相安无事。
现在她上哪儿去找玉佩?再者,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目的就在这枚玉佩身上,要是带在身边,早就被人给掳了去了,何来保命之说?
思来想去,柳无衣微皱起了眉头,默默的向那人道了谢,转身快速的离开了这条集市。
走在来时的路上,大雨不断敲击在头顶,伞沿犹如八方水柱般倾下雨滴,一阵阵湿气扑鼻,浑身燥的难受。
就在此时,柳无衣不经意的一瞥,瞧见不远处一抹鬼祟的身影正躲在树后,这条街上人烟稀少,来时没注意,这会儿倒是提了神。
为了以防万一,柳无衣加快了步伐,将伞放低了一些,快速的从那人身边走过,索性没有发生意外。
难道是看错了?等拐过了巷口,柳无衣靠在墙上小口的喘着气,心中泛起了嘀咕。
四下看了看,兴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这里前后都看不到人迹,别说人影了,就连人的说话声都听不见。往常有马车出行,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却是有些慎人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柳无衣平复了心情,抬起腿朝前走去,却没想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道极快速的脚步声朝她跑来,随即脖子被人从后搂住,粗壮的手臂逐渐收紧,好似要勒死她一般大力。
柳无衣难掩泛白的脸色,登时有些喘不来气,双手胡乱拍打着,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姐!”就在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要见阎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呼,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僵。
“快放开我家小姐!”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前跟着柳无衣出来的下人,只见他扔下了伞,猛地拉扯住了那人的胳膊,丝毫不见畏缩。
多亏了他,柳无衣得到喘气的机会,赶紧咬了一口那人的手臂,趁乱逃了出来,回头一看,两个身形差不多的男人正厮打在一起。
柳府的下人穿着异常显眼,一看便知是自家的人,柳无衣将重点放在了另外那人的脸上,细细一瞧,神色猛地一震。
那人不正是在花亭险些害了她的假下人?难怪他会留下书信,说算她走运,原来竟是要杀人灭口的!
“你可当心点啊!”柳无衣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想提醒自家的下人小心一些。
“小姐您快跑,这个人不好对付,我要是有什么不测,至少您得逃走啊!”下人有些吃力的接着那人的拳头,语气十分不稳。
见状,柳无衣急的满头大汗,她要是走了,这个人必死无疑,转眼看见地上放着一块石砖,轻手轻脚的蹲下身子,快速将石砖握在了手里,趁那人不备,对准了他的后脑勺狠狠的扔出了石砖。
下人身手敏捷,老早便注意到柳无衣的动作,及时躲了过去,而那贼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眼看着他的后脑勺滴下一行血流,身子呆滞的转了个面,双眼发狠的盯着柳无衣。
就在两人都以为他就快要倒下的时候,可他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俯下了身子朝着柳无衣冲了过去,眼疾手快的掏出了腰间的匕首,猛地抬起了胳膊,作势就要刺向她的面门。
柳无衣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还未从刚才偷袭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只觉头顶上方一阵微风拂过,一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从她面前落了地,飞起一脚踹向了贼人的胸口,将人直接掀翻在地。
下人没来得及出手,胆战心惊的跑到了柳无衣身边,警惕的看了眼这陌生的男子。
那贼人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抬起头只匆匆看了来人一眼,突然好似见到了鬼神一般闪躲着视线,和刚才那股子凶狠派若两人。
人的双眼骗不了人,柳无衣细细的观察了一阵贼人的表情,可以断定这紫袍男子来历不凡,足以让他胆寒。
可不知为何,这紫袍男子始终背对着他们,好似故意不让他们看见容颜,柳无衣默默的往前走了几步,想当面谢谢这恩人,谁知就在她走到男子身侧,却意外发现男子的脸上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将大半部分的脸庞严严实实的遮掩住。
“欲行不轨,死路一条!”说时迟那时快,男子只是轻轻挥舞了右手,朝贼人面门上拍去一掌,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贼人应声倒地,嘴角淌着血,俨然失去了命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柳无衣捂着自己的眼睛,缩在墙边大气不敢出,再等她抬起头时,那紫袍男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耳边弥留着他云淡风轻的声音,好似尘世间所有纷争与他无关,又好似尘世间所有纷争他都看透一样,置身事外,只留一方净土。
“多谢侠客出手相救!”就在柳无衣胡乱猜想的时候,下人朝着空旷的地方喊了一声,回响连连。
“你可曾看清他长啥样了?”柳无衣好奇得很,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回小姐的话,即便是他脸上蒙着面具,也难掩他的那股子英气,想必是哪个大将之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下人细心想了一阵,随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见此情势,柳无衣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地上的尸体,吩咐下人前去报官,省的吓到了无辜的百姓。
下人起初不敢走,担心柳无衣再遇到危险,最后经不住她的恐吓,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跑了出去。
柳无衣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思来想去,脱下了自己的一层外衣,盖在了他的头上,生前做不了一个好人,那死去就做一条好鬼,也算是不枉这条命数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外出的人纷纷归家,路过这条街,无一不是惊叫着跑了过去,生怕会沾惹上什么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