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万籁俱静,屋外吹来一阵一阵的秋风,带来阵阵的凉意。
梅长苏吃过饭后,拿着一本书在灯下静静地坐着阅读。但是莫悠衿细心的发现,那本书却是久久都没有翻动过一页。
莫悠衿拿着毛被过来给梅长苏披在腿上,又拿过小几与茶具,泡了一杯茶端给他,“先生,喝杯茶歇歇吧!”
梅长苏放下书,接过茶杯,默默地喝着,表情穆然。
莫悠衿见状,便故意挑起话题说:“先生,今天去迎凤楼那里,是不是给太子和誉王给缠上了?他们二人是不是争着给先生您送宝贝来了?”
梅长苏想起那二人在他面前争相献媚的样子,也不禁露出嘲讽的笑容,“两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过尔尔。”
莫悠衿也笑道:“就凭他们的嘴脸,也配先生辅助于他们!不过他们要送礼,先生也不妨先收着,不收白不收!”说完又望着梅长苏,正色道:“不过先生对此二人也不要掉以轻心,他们为了权势,可都是不择手段之人。我最近收到了一个消息,就关于此二人的,也不知该不该说与先生听。”
梅长苏闻言疑惑:“哦?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莫悠衿道:“最近我接到宫里的消息,说是宫里有位贵人,找了一个冷宫里的老嬷嬷,拿到了一瓶宫中最后仅存的情丝绕秘药,想要算计某人。”
梅长苏闻言,神色凝重,头脑在不停地思考着,接着又听到莫悠衿说道:“情丝绕,绕情思,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只对女子有效。但凡女子喝下了这药,便会神志不清,任人摆布。情丝绕上一次派上用场,是用在了莅阳长公主的身上。据我所知,当时皇后娘娘把莅阳长公主叫了过来,给了她一杯酒喝下,后来莅阳长公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嫁给了现在的宁国候谢玉。当时宫里已经清理过一遍,没想到竟然还有最后一瓶。”
梅长苏吃惊,马上就想到了问题所在,对着莫悠衿说道:“难道这药是用来......?”
莫悠衿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现在还不确定是皇后想用,还是越贵妃拿到了,也不知道她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所以需要先行提防,继续查探。”说到这里,莫悠衿便自信地对着梅长苏说:“我知道先生在宫里有帮手,我也有我的眼线,不如我们就用此事打个赌,看谁先找到人。如果......”
话还没说完,突见梅长苏一把将杯子掷到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莫悠衿的话。梅长苏冷冷地盯着莫悠衿,激动地质问她:“你怎能用这件事来打赌?!你又怎能用一个清白姑娘家的声誉来打赌?!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姑娘家的声誉,是多么重要的事?你这样做,难不成你是在嫉妒她?你以为用此事彰显你的能力,就能取代她在我这里的位置?”
莫悠衿早在梅长苏掷出杯子的时候,就已经惊呆了,听着梅长苏的话,突然她的心感到好痛,连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她低下头,努力地平复自己发抖的嘴唇,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先生,是我错了。我想起先生的药还没有配好,先行告退了。”说完,还没等梅长苏有所回应,便站了起来一转身冲出了房间,朝外面走廊跑了过去。
梅长苏本来还在生气,见状也不禁愣了一下,突然在想,自己说话是不是重了一些。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见亮光一闪,一把剑突然向自己面门呼啸而来。飞流在梁上见状,立马跳下挡在梅长苏身前,一把推开梅长苏,一手拿住了剑身。剑的另一边是全身黑衣的隐血。隐血面无表情地盯着梅长苏,缓缓地开口:“小姐一心只想帮你,你却这样伤害小姐的心,再有下一次,你!死!”说完,剑身一震,弹开飞流的手,收回剑便追向莫悠衿离开的方向。
梅长苏缓缓地从地上坐起,神色木然,不知所想。
......
莫悠衿跑出了梅长苏的房间,便一直跌跌撞撞地在雪庐里转着。她从看到梅长苏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梅长苏并不相信她,他怀疑自己跟着他,是有什么目的的。所以,她也做好了要承受梅长苏怀疑、试探她的准备。她自问自己从来不瞒他任何事,只一心想帮助他,就算被怀疑,时间也能证明自己的心。但是今夜听到自己所关心爱护的人这样诛心的话,她只觉得心中如刀割一般的痛。原来当真正面对心爱之人的怀疑时,竟是这样的令她难以接受。来到院中的石桌前,莫悠衿便再也忍不住了,跌坐在石凳上,扶住石桌,嚎啕大哭。
后面隐血追上了她,在身后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莫悠衿一把拉住了隐血,一边向他哭诉:“他怎么能这样说我?他凭什么这样说我?说我嫉妒穆霓凰?穆霓凰喜欢的人不是他,我为什么要嫉妒她?我只是想帮他而已......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取代穆霓凰在他心中的位置,但是我又为什么要去取代她?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去伤害她,但他竟是把我当成是这样恶毒的人,我的心好痛啊!隐血,他怎能这样想我的!啊...”
隐血默然地扶着莫悠衿哭得发软的身体,伸出手,轻轻地在莫悠衿背上拍着,瞥了一眼站在走廊暗处的梅长苏,轻轻的安慰她:“没事了,他以后不会的了。”
莫悠衿又呜咽着哭着说道:“我从十几年前,便开始帮他,帮他救人,为他练功,试药,现在又帮他谋划,尽心尽力帮他调养身体,难道这些还做得不够多,不够好吗?为什么他就不肯信任我几分?难道我比穆霓凰做得少吗?让他一遇到霓凰妹妹有事,就怀疑我有恶意?隐血,我该怎么办啊!你说啊!”莫悠衿哭得激动,也没发现站在暗处的梅长苏在听她的话。
梅长苏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听到莫悠衿哀哀的哭声渐细,身体感觉冷透了,才缓缓地挪动脚步往房间走去。他本来有点愧疚,担心莫悠衿的情况,想来看一看,没想到听到了莫悠衿的哭诉之言。是啊,衿儿一直都在帮他,江左盟去查证的兄弟回来也说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骗他,为什么今晚他就会如此激动?这样的重话冲口就出?难道就为了霓凰妹妹的安危?听她之前的话,细思之下,也不像是拿霓凰妹妹的安危在开玩笑的,他是不是错怪她了......
......
莫悠衿哭得累了,便抽抽噎噎地慢慢平静了下来,坐在石凳上,呆呆的望着夜空。隐血看她久久不动,担心她着凉了,便上前一步,准备伸手扶她回房,突然听到莫悠衿幽幽地说道:“隐血,你说我是不是很犯贱?才被人说得哭了,不去恨他,反而在担心他晚上生气了,会不会影响身体。你说我是不是很犯贱?”
隐血一愣,沉默不语。莫悠衿问这句话,也没想着隐血会回答,静默了一会,就低声地对隐血说:“隐血,送我回房吧,我累了,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