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晨央发现府上似乎开始忙碌起来,那些侍婢、小厮手中端着贵重的描红漆盒子,面色凝肃,步履匆忙的往一处小路走去。
“阿央,等过几天阿姊回来了,我带你去见她,想想你们还没有见过面呢。”晨央正在茶室里将她窨制的花茶的那些花茶装进陶罐子里,忽然瞥见门外站着的颀长身影,听见他的话,手中的动作一滞,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他,皱着眉狐疑道:“郡主?”
尹宁澜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茶盏,走到晨央的身边,瞅了瞅她,迅速的从那竹篾筛子上抓了一小揪茶叶丢进茶盏里,便在这茶室里四下找着什么。
“不用看了,这里没水。”晨央停了一会儿,便继续将那铺在竹篾上的茶叶收拢进罐子里,尹宁澜听后,带着一丝埋怨扫了她一眼,似赌气般的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到她的手边,转身离开了。
但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便见着小厮搬着一个小小的炭炉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心虚的笑,朝晨央笑了笑,放下那炭炉一溜烟儿的就跑了,生怕那慢了一点儿就会被晨央给骂了。
只是他这出去的时候也是巧了点,刚好撞上了提着茶壶进来的尹宁澜,尹宁澜瞪了他一眼,他便赶紧逃命似的离开了茶室。
尹宁澜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一撩衣摆就蹲在那炭炉前,将手中的水壶放上去,就这么等着,晨央时不时的看了他一眼,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但见他那不悦的眼神扫过来,晨央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继续着手上的活儿,不过那紧抿的双唇还是掩不住哪微微上挑的嘴角。
“世子如此给晨央面子,倒叫晨央受宠若惊呢。”不多会儿,水沸腾了,呼呼的往外冒着热气,晨央见他拿起那水壶往茶盏里冲水,眼中笑意浅浅,不由打趣道。
热水一冲下去,淡淡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尹宁澜将那茶盏放置鼻下轻嗅,不由赞道:“不错。”晨央见他品都没品,就下了决断说不错,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对于这茉莉花茶,晨央自知自己能力如何,能做出尚且能入口的亦是不错了,能被赞上‘不错’二字,晨央的眼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她尚且还需继续努力,方才对的上这两个字。
“若是你喝过我父亲窨制的茉莉花茶,我这点粗鄙技艺,世子怕是瞧不上眼了。”晨央捻起一点茶叶,在指间摩挲着,似想起了前尘往事,那双眸中神色似蒙了尘,晦然暗沉。
尹宁澜忽然从她的口中听到了‘父亲’二字,愣了一下,抬起头就朝她看去,这是他第一次从晨央的口中听她提及唐明思的事情。
“唐家主的手艺,我也很想品尝一二,只是可惜了,斯人已逝,我这点子微不足道的心愿怕是再难实现了。”尹宁澜闻着手中那清淡卓雅的茶香,将它放在晨央的手边,顿了一会儿,又接话道,“虽说这事已是不可能了,不过阿央,你这手艺亦是不错了,自谦过了,可就不好了。”
没过几日,安静的王府内一下子变的热闹起来,就连筠奚院里也能隐隐听到外头的动静,晨央向来是喜静不喜闹的,听着这动静,她也只能皱了下眉,转身进去了。
只不过这第二天,晨央就见着了昨日那般动静的主人,一身华服衬得是雍容贵气,精致的脸上粉黛轻扫,举手投足间恰到好处,尹宁澜陪坐在旁,从那两张相似的面容上,晨央便知,那人是谁。
“奴,见过郡主。”晨央手托着暗红色漆盘,盈盈福身行礼,那座上的人闻声断了与尹宁澜之间的交谈,看了过来,目光中透着一抹打量色,良久,眉微皱,回头与尹宁澜问道:“这就是你一直与我说的,晨央?”
她这弟弟,打小性子就难捉摸的很,尤记得当初雍王妃试图往他房里塞人的时候,他那惩治人的非常手段,现在想起来都叫人觉得后怕,也就打那以后,那雍王妃亦不敢再打主意到尹宁澜的身上,便是有,也没那个胆子去做,本想着她这弟弟或许就这样了,却没想到……
尹宁澜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晨央的身边,对那人笑道:“阿姊,怎样?”尹宁馨瞧着那站在一起的二人,若是不论晨央的身份,单看气度,谁能猜的出,晨央不过是尹宁澜身边的小小侍婢,而不是某位世族大家出身的贵女。
晨央有些摸不着尹宁澜这话是什么意思,偷偷的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谁想到,他竟也在看着她,只不过那眼中多了一丝挪瑜的玩味,越发让她弄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尹宁馨点了点头,模样周正,气度也是的顶好的,只是可惜了出身,若是那出身好些,既得尹宁澜的欢喜,她倒是愿意做这个媒。
尹宁澜见尹宁馨瞧着晨央的目光渐渐的变了,便知她这是想歪了,忍不住咳了一声,往晨央这儿看了一眼,随即道:“阿姊说了这么多,口也渴了吧,尝尝阿央的手艺?”说着,伸手托住晨央的后腰,将她轻轻往前一送,便又若无其事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