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拍了拍床榻旁的凳子示意初三和应空坐下,然后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舒适一些的姿势,缓缓地说起了当年。
那一年,许家姐妹俩才刚满16不过三月,俩人一同进宫选秀,双双中选。那时候,皇帝也不过二十出头,对妹妹钰珞一见钟情,在选秀之时便直接封了她常在头衔,入宫之后更是百般宠爱。
然而在后宫,专宠的同时永远都伴随着重重危机,自许家姐妹进宫起,各种无端的陷害就从未断过,钰珞性子纯良,对于这种事情从来都应付不了,还好姐姐钰瑾甚是聪明谨慎,一直都能小心保护着钰珞的周全。
可是,钰瑾能保护钰珞躲过那些小妃小嫔的心计,却躲不过皇后这位后宫至高权利象征者的有意陷害。
那一年,是她们姐妹俩入宫的第五年的冬天,漫天的飞雪飘扬而下,遮盖住皇宫的红墙砖瓦,妆点成一片素白,那时正值年关将近,皇宫四处都是繁忙而热闹的,然而一场可怕的阴谋,却在暗地里悄然进行着。
在腊月中旬之时,一向深入简出不理后宫之事的太后,忽然以珞嫔贤良淑德之名,赏赐了一堆宝贝给钰珞。照礼来说,得了这么重的赏,第二日就得去太后宫中行礼谢赏的,可钰瑾觉得这赏赐来的蹊跷,怕钰珞在太后宫中出什么事,便换上了钰珞的服饰顶替她去了。
钰珞和钰瑾是一胞姐妹,俩人面貌的相似程度,连她们的身生父母都经常分辨不出,每次钰珞不得不上赴些鸿门宴,钰瑾就换上钰珞的服饰替她去,而这事也只有她们二人知道,从未告诉过她人。
第二日钰瑾亲自选了几只精美的杯子作为谢礼和年礼送去送给太后,到太后宫时皇后和几个妃子正陪在太后身边说话,钰瑾不想久留,行了礼讲明了来的缘由,再将礼物献上后便琢磨着待会儿找个什么理由开溜。
不过钰瑾想走,有人却有心要她留。
钰瑾宫里的侍女才将杯子递给太后宫里的太监,一位妃子便故作惊喜地嚷着要拿过来细看一番,其做作程度让钰瑾忍不住在心中暗说:敢不敢再夸张一点,你个二品大官家的女儿,平时喝个茶用的杯子都有跟这差不多了好吧。
杯子在众妃子手中转了一圈后到了太后手中,太后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随意地看了几眼后便让人放回去了,然而就在这时,太监来传报,说蕙贵人来了。
这个蕙贵人是今年新进宫的一位妃子,长得十分貌美精致,自进宫以来很得皇帝的喜爱,而且她和太后是来自同一地方,又极懂得讨太后欢心,所以一直以来在太后这儿也是颇受得喜爱。
只不过蕙贵人性子有些娇纵跋扈,总是仗着受宠对他人不太尊重,对皇后也是向来态度随意没有分寸。
皇后不似普通妃子,可不是什么好惹之人,对待她向来是该罚责罚,该训责训,时间一长,俩人之间的梁子更是结大了。
这次蕙贵人来太后宫,是来进献一种她们家乡冬日时节分必喝一种暖身药酒的。这个举措可是正中了太后下怀,谁不知道太后年轻时便离家远嫁京城,晚年时最思念的便是家乡故土,此次蕙贵人来进献药酒,太后立刻高兴地要来饮上一些。
皇后扶着太后到一旁的桌边坐下,笑容温柔端庄地对众人说:“好巧呢,今日珞嫔才刚送来一套杯,蕙贵人便送来了药酒,现在整好能一起用上。”
皇后说完后,蕙贵人却显得有些不大高兴了,不屑地瞥了眼钰瑾说:“皇后娘娘,我这酒可是千里迢迢运过来的,精贵的很,珞嫔送的这些个杯子,怎么配的上我的酒。”
钰瑾听得这话心里有些不大痛快,刚想开口还上两句尖利的话,可忽然记起自己现在是钰珞的身份,只好故意装着一些小性子说:“那就别用好了,我这些个白玉杯子也不合适盛你那颜色重的酒。”
“怎么,你话意思还是嫌弃我酒了,我这酒可是……”
“够了。”皇后厉声打断蕙贵人的话,目光有些寒意地落在她身上训斥道,“平时在外头不守规矩也就算了,在太后面前也这么没分寸的。”
蕙贵人明显很不服气皇后的教训,哼了一鼻子直接在太后身边坐下挽着太后的手说:“我在太后面前才不用那么规矩,对不对呀,太后娘娘。”
最后那一声娇滴滴“太后娘娘”,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后慈祥地看着蕙贵人,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望着一旁端着杯子的太监说:“既然有现成的就直接用吧,小德子,盛酒来。”
小德子应了声立刻麻利地递上了酒,太后接过酒杯先是嗅了嗅味道,闻到那道熟悉的香气后,立刻露出了怀念又满足的表情,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皇后在她身旁替她顺了顺背,柔声说:“太后,慢着喝,别太着急了。”
“就是这个味道!”太后高兴地握起了蕙贵人的手,“这就是哀家……额……啊……”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就忽然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