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彼岸,纵然发现光景绵长,走向尘封的回忆中,在那之中总是听得到不愿忘记的细语。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伊璃收到一条信息“伊姐姐,今天晚上八点,学校对面的咖啡馆,不见不散,米岑。”
伊璃打完工后匆忙往那赶,到达的时候,米岑早早的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看见伊璃风尘仆仆的身影后,冲她挥舞着双手。
咖啡厅内帷幔低垂,温度清凉,到处弥漫着一种华丽奢华的气息,大提琴幽怨的声音在四壁流淌。
“喝什么?”
“蓝山,谢谢。”
伊璃低头品了一小口咖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米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在咖啡袅袅上升的阵阵热气中,伊璃慵懒的神色上双瞳蒙上了一层薄雾。
“伊姐姐,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还是想要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
“等哲哥哥回国,你和他重新在一起好不好?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伊璃一惊,被咖啡呛到了,喷了一桌子。
米岑连忙站起身递给她一张纸巾“没事吧?”
“没事。”伊璃调整了下情绪“你别开玩笑了。”
米岑生怕伊璃不相信,于是很大声地辩解说“我没有开玩笑!”
“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永远回不来了。”伊璃的语气很平淡,表情却是怎样也遮掩不住的伤感。
“可是,伊姐姐,哲哥哥还爱着你,他...”
伊璃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打断她的话“小岑,我相信,你们会幸福的。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家,他会担心的。”
尽管在米岑百般的推辞下,伊璃执意要送她回家,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孩总给人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也只有这样的女生,才配得上他吧!伊璃心想。
两个女生一出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男人强行拉上一辆面包车带走了。夜幕降临,路上行人稀少,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上车后,她们的双手立马被绳子紧紧地捆住。
车上大概有五个人,全都是男的,其中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问“喂,你们两谁是安禹哲的女人?”
伊璃和米岑惊恐地面面相觑,随后她挡在米岑身前,假装镇定地说“是我。”
问话的男人来回打量她们几眼,然后冲着另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车子一个急刹车,立刻停在了路边,男人把米岑带下了车。
“喂!你们要干嘛?她还是个孩子,你们有什么冲我来!”伊璃挣扎着要下车,却被车上的人粗鲁地拽了回来。
“不想她有事,就给老子安分点!”男人一脸的不耐烦。
伊璃终于不闹了。
还好,男人只是附在米岑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把她一个人扔在路边,自己上了车。
伊璃长吁一口气,他们要带走的只是“安禹哲的女人”并不打算为难其他人。
车子朝着郊区的方向在公路上飞一般地行驶,窗外的景象迅速倒退,渐渐陌生。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一场绝望。
伊璃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修车厂仓库里,除了双手,她的双脚也被绳子绑住。
“成哥马上下来。”
“先看好她。”
伊璃坐在椅子上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动过,也没有人过来和她说话,正当她即将要睡过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啊!”她一声低呼,因为男人的力气大的惊人,顿时下巴一阵生疼。
伊璃顺势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个中年男人,右脸上有一条深深的刀疤甚是恐怖。
“我弟就是栽在你手里?”男人的手指力道加重,指甲甚至嵌入她的皮肤里。
伊璃的脑子懵了。
“人人都说安禹哲多么优秀多么善良,他妈的都是狗屁,不过就是动了他的女人而已,更可况只是强奸未遂,竟然各种找麻烦硬生生给我弟判了五年!大好年华就因为你们这对狗男女要在监狱里浪费了!”男人越来越愤怒,另一只手干脆掐住了伊璃的脖子,伊璃只感觉到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
“听说你很忠烈嘛?宁愿死都不愿意成全我弟,我周义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能有多烈!”
伊璃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就是不久前找她麻烦被称作“三哥”的亲哥。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就在伊璃感觉自己大脑缺氧,即将窒息的时候,仓库的门被推开了。伊璃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安禹哲就这样风尘仆仆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依旧穿着白色干净的衬衣,身形高挑而清瘦,白炽灯光晕染着他的黑发和英俊的脸庞。他的瞳仁漆黑如墨,望着伊璃一瞬不瞬,似乎在说别怕,有我在。
箍住伊璃脖子和下巴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视线在模糊中看见安禹哲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
“安禹哲,挺有种的,让你一个人来,还真来了。”
“放了她!”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她!”
周义成听后,一声大笑,掐住伊璃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你乖乖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不反抗,我就不会伤害她。”
“安禹哲,你这个笨蛋,你来干什么,你不要听他的,他要给他弟弟报仇,你待在这里他不会放过你的!”伊璃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可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住,没走几步就重重跌倒在地。
安禹哲见她摔倒一阵不忍“小璃,闭上眼睛,就呆在那里不要动。”
然后对一旁的周义成说“我答应你,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周义成愣了愣,随后挥了挥手,围住安禹哲的那群小弟们一阵兴奋,开始不停地冲着他挥舞着拳脚。安禹哲咬着牙,并不还手,许久,他颀长挺拔的身躯终于倒下,成熟男子般的气魄全被血染成了零落的脆弱。围着他的这群年轻人体力好像怎样都用不完似得,下手越来越重,越来越兴奋。
伊璃已经泪流满面。
“求你们了,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不要——不要再打了!”
伊璃歇斯底里的哀求声引起了周义成的注意,他突然意味深长地望着跌倒在地绝望的伊璃,对着那些手下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撤,仓库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他走近伊璃,伸手抚摸着她被自己捏红的下巴,竟是出人意料得温柔“疼吗?”
伊璃很不领情地别过脸去,他的手落空,停顿了几秒后又缓缓滑过她的唇“怎么办?我突然有些怜香惜玉了。”
伊璃的牙齿死死地咬住泛白的下唇。
周义成指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安禹哲,眼神里闪着凌厉的光“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才会放过他。”
伊璃倔强的不去看他。
“他仰仗着自己家在青木城的地位,让我弟坐五年冤枉牢,这笔账,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出气?”周义成的脸瞬间阴沉,一把揪住了她脑后的长发,让她剧痛无比又不能动弹。
他的脸上再没有半点怜惜和迟疑,双眼戾气更盛“不怕告诉你,我身上不是没有背着命案,多一桩,少一桩也不打紧,大不了就再去外地躲个几年。可是他就不一样了,他出生在安家,有着整个青木城最金贵的命,以后也一定前途无量...”
伊璃全身都在颤抖,身躯绷直得像即将缺氧而死的鱼。
她死死地盯着他,仍固执地摇了摇头。
周义成放开了伊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他蹲下身,刀尖在安禹哲的脖子上来回比划,终于停在某处,刀尖刺入他的脖颈,鲜血立马从划破的口子涌出。
伊璃扑向安禹哲,嘶哑地吼叫“不要——”
“我求你了,不要再伤害他了!”
周义成一字一顿地说“刚刚我只是轻轻那么一碰,下一刀就不会这么仁慈了。”
安禹哲的脖子被划开一道很长的口子,血肉模糊,很快就是一大片血迹。
“我弟那件事情,你和他必须有一个人付出代价!”他的态度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这么优秀完美的男生,他应该活的很好的。伊璃咬着嘴唇,铺天盖地的心痛如洪荒一样将她包围,仿佛要窒息。
她的全身都瘫软了,缓缓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这个点头的动作,是那么的屈辱,低落到尘埃里。
伊璃手和脚上的绳子被解开,她努力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然后用力扯开了衣袖上的一块布条,轻轻地包裹住安禹哲脖颈上的伤口止血。
她俯下身,她的唇停在他的嘴角,属于他的熟悉气息中带着浓浓的血腥。
哲,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伊璃
伊璃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安禹哲脸上为她战斗时留下的伤口,静静地端倪,凝视着他浓黑的眉毛,英挺的鼻,紧闭的眼眸长睫毛合如羽扇。那么精致英俊的脸,就这样添上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她的手紧紧握起他的手,贴着自己冰冷的脸颊,从此以后,这个人再也不会这样温柔地抚摸着自己了。
她喃喃地开口“哲,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一起回到过去。”
她转身离开。
漠里的沙土中,有宝石光泽闪耀。
In the hand.in the eye.
这一夜的月光美的有些凄凉。她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偶,任凭那个男人摆布,身体如同撕裂般疼痛,疼到骨头里也裂开纹路。
挣扎、反复、喘息
那些红色的血液和安禹哲脖颈上的红色一样刺眼。
even now their is stil hope left.
走到无路可走时,我才知道,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安禹哲,欠你的,我都还了。”
很小的时候,在语文课本上读到了爱这个字。那时候,我问妈妈什么是爱,她说爱是一种可以超越生死的感情。
我始终无法理解。
我和安禹哲在一起三年多,如果没有那一场火灾,也许我们还会在一起更久...
直到今天,我们明明已经失去彼此,可他依旧会为了救我单枪匹马赶来,而我依旧愿意为了守护他不顾一切。
这是爱吗?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
爱情应该是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这寂寞的人间,只是从此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有我。
在这个浮沉之世,我将对你的热爱全埋葬在你我共同走过的这片土地,并以烈火洗涤我,从此不再踏入爱的牢笼。
伊璃从一个梦里醒来,于是她再也无路可退。
她只记得梦里有个女子站在很高的山顶上,她抛下白色的长纱,身体也随着风向下坠落。
她似乎飞了起来。
那一群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安禹哲被灌了迷药还安静地昏睡着,伊璃拖着疲惫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出仓库,没有再看他一眼。
“喂,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个男生被绑架受了伤....”
“请问还有其他人受伤吗?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最爱的人。”
温暖时光里最深爱的你,我的心上刺青。深知在以后的故事里我们会各自安好,你在她城,我仍在故里。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男子,让我无枝可依,让我颠沛流离,让我流离失所。我所有的勇敢,所有的坚强,满腔的爱意,满腔的奔赴,都在离别的这一刻耗尽。
经年以后,只望你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八月的青木城,同寐中央,雾里看花,我看见我的幸福立秋白露,思念的身影交错纵生。我想你,你揉着我的长发说,傻瓜,彩虹的第八种颜色是你瞳仁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