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我们这里,是该按身份来叫的。”一位穿粉紫色衣服的姑娘讥笑地说。
“就是,像她这样的出身,可不该叫我们姐姐?”人群中有人附和。
穿粉紫色衣服的姑娘更加来劲:”这人真不知好歹,柳大小姐可是嫡女,她这一庶出的女子,要是我,就给她一个教训。我看啊,还是柳大小姐心肠太好,她这样的人才敢乱了尊碑。”
“请问各位小姐,大家所读的《女德》《女戒》中,可有地方写着庶出的人就该叫嫡出的人姐姐哥哥?难道因为我庶出,我就该叫一个嫡出的刚生下来的婴儿姐姐?你们有听过人家是这样叫的吗?你们还有逻辑可言吗?即使是太子,不也要叫其他皇子一声哥哥?所以,各位,欺负人也请找个好点的理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觉得自己颇有一种舌战群儒的气势。
人群有些骚动,穿鹅黄色衣服和穿粉紫色衣服的两位美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姣好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很不服气,嘴里念念叨叨地嘀咕着。
于是我又火上浇油地说了句:“怎么,小姐您不服啊?”
我的这句话像一粒火星引燃了柳沁言心中的怒火,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我身边,抬起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我怎么丢人了?”我的右脸火辣辣地疼,我把左脸凑上去,“要不给你左脸再扇一巴掌?”
柳沁言估计没有见过比我还厚颜无耻的人,嘴角抽动着说不出话。
“哟,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是有什么好事吗?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各位小姐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个先是惊讶,接着脸上露出潮红,就连鹅黄色姑娘和浅紫色姑娘,也变得娇羞起来。
不就是端王爷和楚域吗?一个个都是一副花痴状,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楚域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如宝石般闪耀的双眸,流盼之间姿媚隐生,顾盼之际夺人心魄:“姑娘间的争斗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呢。端王爷恐怕也是第一次吧?”
端王爷冷着脸,沉默了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恩字。
“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不知做了什么事情,脸被人打成这样?”楚域指着我,一脸的好奇。
柳沁言略一弯腰:“楚大人,这位是我家妹妹,做错了事情引起大家的不满,我不得以只好管教一下。其实我也于心不忍的。”
“这么说来,这位姑娘也是柳家小姐?”楚域皱起眉头,似乎在思忖一件大事:“端王爷,这位姑娘不就是你未来夫人?”
楚域这么一说,人群一阵骚动,刚才教训过我的几位小姐脸色复杂,她们明明都知道,我将是端王爷的人,可看到我,再打听到我的身份,便觉得我配不上他。而柳沁言在听完这句话后,眼中都已泛起了泪花。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这句话。
“夫人又如何?”端王爷反问道,“楚大人不是说有要事要商量吗?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吧。”
这就是他的回答。也是啊,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会和一个乡下丫头成婚?唯恐避之不及才差不多呢。他心里爱的人是柳沁言,我虽然顶着一个未来王妃的名分,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我知道楚域是一番好心,他想借端王爷来提高我的身份,可没想到到,端王爷也是鄙视我的。
听完端王爷的话,楚域显然已不能再说什么。端王爷从我身边经过,视线停在了柳沁言身上,即使很短,但我却觉出了温暖。
楚域跟在端王爷身后,翩然而去,只是在回眸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不带任何情感的。
两位美男子走后,人群又恢复了对我的嘲笑,如果上次是有些收敛的,那么这次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个连夫君都嫌弃的人,还指望别人能对她有多友善?
成为众矢之的非我所愿,我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多呆一秒,我所受的嘲讽就会增加一分。
我明智地选择了离开,青莲在后面焦灼地跺脚,跟也不是,留也不是。
“柳絮,你给我站住。”柳沁言盛气凌人。
我回头斜睨了她一眼:“让我站住,你在继续扇我?”
她没想到我会如此大胆,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任我离开。
“小姐,你消消气,大小姐之所以这样对你,也是因为她不想得罪其他人。”青莲匆忙地赶上来,犹豫了良久,支吾地说完了这句话。
“所以她就该选择得罪我?青莲啊,你到底是来服侍谁的,连你也觉得是我过分了吗?”
“小姐,我不是这样想的。”青莲辩解道。
柳家雇的马车并未离开,见我过来,马夫便殷勤地替我拉开了门帘。
“小姐,刚才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马夫递过来一个白色的瓶子,“说这药能很快消肿。”
“你可知送药的人是谁?”
“小姐,我不认识的。”马夫挠挠头,“但看样子,他的主子很不一般。”
“好了,我知道了。”我说,“我们先回府吧。”
我把玩着手中的药瓶,上面没有一丝线索。
“小姐,会不会是端王爷?”青莲忍不住问道。
“或许吧。”我回答,但心中有种直觉,送药的人会是楚域。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应该不会只是简单的同情我。
回府没走多久,就在长廊遇见了莫安,他正拿着扫帚扫地。我屏退了青莲,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么快就回来了?花朝宴过得怎么样?”莫安头也不抬。
“再不回来我就要死在那儿了,你都没法见我最后一面。”我抱怨道。
“有这么严重?”莫安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才正眼看我,“青莲化妆的手艺越发精湛了,今天这妆叫巴掌妆还是掌掴妆,很是生动形象啊。”
“青莲的手艺还没修炼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是咱家大小姐的手笔,这五个手指印力道可足着呢。”我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