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剑臣站到一块儿寸草不生的大石头上,冲乌鸦阵地高声喊道:“我乃雁荡谷南援大元帅贪狼将军雁剑臣,不知对面哪位是金足赤?”
“金足赤在此,雁将军果然足智多谋,初一会面就给我一个下马威,令我等佩服至极!”金足赤在歪脖子柳树上高声回应道。
雁剑臣循声望去,只见那金足赤长得高大威猛,个子比普通鸦兵整整大了一圈儿有余,浑身羽毛漆黑发亮,闪耀着寒气逼人的金属光泽,高扬的头颅如刀刻石雕般冷峻,鸦喙粗壮弯曲,锋利如刃颇有鹰相,一双铁浇铜铸的利爪孔武有力,静立时已是杀气四射,摄人心魄。
“久闻大将军乃是当世第一等的豪杰,有万夫不挡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百步之外英气逼人,千军之中独占鳌头!真不愧是赤鸦帝国第一大将军!”雁剑臣神态豪迈,语气坦荡,丝毫看不出是在恭维金足赤。
“雁剑臣,你有事说事,不要在这里卖弄口舌,我不是来这里听你唱曲子的!”金足赤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颇为受用,雁剑臣也是雁荡谷第一名将,这样的赞誉从他嘴里说出来,含金量自然更高一筹。
“哈哈,和豪杰之士打交道就是爽快,没有那么多寒暄客套和繁文缛节,我也就开门见山的直言了,有道是见高人不可与之失之交臂,听闻大将军远征豆玉峰,我们雁荡谷也想凑个热闹,想和大将军切磋一下技艺,不知大将军能否赏脸?”雁剑臣满面带笑说道。
金足赤尚未答话,身旁的土行将军乌树海低声说道:“大将军,这个雁剑臣居心叵测,是在用话给我们下套啊。”
“嘿嘿,这个我岂能不知?人人都知道我金足赤骄傲自大、目中无人,雁剑臣不会不了解这些,他现在分明是在攻击我这个软肋。但是他也太小看我了,就让他继续演戏,我看他能唱红哪一出!”金足赤露出鄙夷的脸色冷笑道,转而又毫无惧色地冲雁剑臣高喊,“从来都是英雄惺惺相惜,既然雁将军这么看得起金足赤,那我也就不能端架子,不知将军想怎样切磋技艺?”
“我雁荡谷有几个将军,想要和金大将军走上几招,以图增进自己的武艺。”雁剑臣指指身后,淡淡一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想要和我过招的将军上场吧!”金足赤说完,展翅腾空而起,围着老柳树上下盘旋。
雁荡谷这厢雁九伦飞身而起,“不才雁九伦想要讨教一二,冒犯金将军了。”
“不必多言,请速来过招。”金足赤在空中答话道。
雁九伦盘旋几圈升到高空,朝着金足赤俯冲过去,金足赤见状也忙振翅迎上。
雁九伦原本想借着冲力撞翻金足赤,再猛回身啄击他,可当他们在空中相遇的那一刹那,金足赤出其不意地鼓动双翅,硬生生把自己抬高一尺多,接着顺势用右爪猛拍雁九伦的脑袋,雁九伦见势不好,忙偏头闪过,可惜晚了那么一弹指,金足赤的利爪“刺啦”一下划过他的脖子,划开一个一寸多长的大口子,鲜血顿时淌了出来,滴滴答答溅到地上,染红了片片绿草。
金足赤得手后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打个回旋飞回大柳树,身上见红挂彩的雁九伦想追上报仇,但是金足赤速度太快,受伤的他根本追不上,也只好唾了一口唾沫,转身飞归本营。
“伤得重吗?”雁剑臣迎上去,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伤及皮毛而已,稍微包扎一下就好。”雁九伦故作轻松说。
“没事就好,你赶紧回去医治伤口。”雁剑臣眉头紧皱说道,心想这个金足赤还真是了得,竟然一招击败巨门将军雁九伦,果真是骁勇彪悍异于常人!
“这只大乌鸦还真是不含糊,竟能在相撞前的瞬间将自己提升一尺多高,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雁九伦心有余悸地说道,继而飞到雁群中找军医包扎伤口。
“方才得罪了,不知哪位将军还想过招?”金足赤驻足大柳树顶上,若无其事地问道,仿佛刚才的战斗和他毫无干系。
“雁松涛来会一会金大将军。”雁荡谷的禄存将军展翅来战金足赤。
雁松涛此次吸取了雁九伦的教训,没有在低空发起攻击,而是不断盘旋着往高空飞。
金足赤见雁松涛朝高处飞,却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挥动双翅,绕着歪脖子柳树兜圈子。
雁松涛攀升到离地有三棵柳树高,也开始围着柳树盘旋,静静地寻找进攻的最佳时机。
金足赤看都不看头顶的雁将军,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柳树顶上划圈儿圈儿,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如泰山稳不动的样子。
双方观战的将士屏气凝神地紧紧盯着他们两个,心里都暗暗捏着一把冷汗,气氛紧张无比,蹦出个火星就能引燃熊熊烈火。
弱者更难以忍受对峙的煎熬,最终雁松涛首先发难,他趁金足赤转到背向自己时,猛地俯冲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飞到金足赤背后。
当雁松涛去伸嘴啄击金足赤时,鬼都没料到金足赤居然一侧身子,猛地做出一个侧空翻,双翅呼扇着躺在半空中,伸出一双利爪去抓雁松涛。
雁松涛受此一惊,不由得脖子后仰、双翅急振,但仍未能止住快速俯冲的躯体,“嗖”的一声紧贴着金足赤滑了出去。
就在雁松涛掠过的一瞬间,金足赤的如刃利爪划过雁松涛的胸脯,借着巨大的冲力割开四五道血口子,空中散落一片雁羽,带着斑斑血迹随风而去。
这一出乎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的剧变,使得鸦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雁群中尽是一片叹气惋惜。
金足赤一个翻身重新飞腾起来,轻轻鼓动双翅飞落歪脖子柳树上,鸦群又响起潮水般的叫声,欢庆自己的主帅两战两捷。
雁松涛身子歪斜着,跌跌撞撞飞回雁营,鲜血浸透了他胸脯的细羽,表情痛苦僵硬,挤不出一句话来。
雁剑臣忙派几个亲兵将他扶到后面疗伤,随后急招身后的雁君来和雁雪峰过来,商议如何对付凶猛异常的金足赤。
“哈哈!哈哈!雁荡谷的弟兄们对我金足赤太过客气,怎么都这样谦虚,这两场胜利实在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全凭运气!”金足赤的狂妄本性暴露无遗,肆无忌惮地大笑道。鸦群也随着主帅的狂笑,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叫声直冲云霄,欲要把天幕捅个大窟窿。
鸦群的嚣张气焰刺激着雁群的敏感神经,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憋着劲儿要和乌鸦兵拼个你死我活,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正在紧急磋商的三位主将。
雁剑臣、雁君来和雁雪峰简单讨论几句,一致认为此时应当退兵,避开金足赤的锋芒,等回营之后再商议破敌之策。
可战场形势如天上风云般瞬息万变,雁剑臣用的是擒贼先擒王之计,金足赤则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在战败雁九伦后,识破了雁剑臣的车轮战术,索性将计就计,以自己为诱饵拖住雁剑臣的注意力,密令乌铁骁、乌黑塔和乌成林各自带领一千鸦兵,迂回到雁群的东西北三面予以包抄,此时刚好完成了大合围,东西北三面半空中分别升起黄色、青色和黑色的烟柱。
雁剑臣看到周围出现怪异烟柱,心中一丝不祥之兆掠过,正要下令撤军,可惜为时已晚,金足赤看到烟柱后,即刻命令发起总攻,只听得鸦兵中军大帐传出一阵急如雨的鼓点声,顷刻间无数的鸦兵鸦将挥舞着利爪,从四面八方冲向雁群。
雁群对此毫无防备,一下子军心大乱,慌乱中又互相践踏,搅成了一锅粥,只见山坡上翎羽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雁剑臣急忙组织雁兵拼命向北突围,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总算杀开一条血路,跌跌撞撞冲出了鸦兵的包围圈。
乌铁骁等五行将军欲要乘胜追击,却被机警的金足赤拦下,他发现从山上又飞来一群雁兵,怕中了雁剑臣的埋伏。
原来雁剑臣安排雁兆仑和雁逍遥带着两千雁兵潜伏在半山腰以为后应,他们看到前线失利,急忙前来救援。
于是鸦兵集中兵力围剿山坡上残余的雁兵,最后俘虏伤兵三百多只,清点出死尸八九十具。
金足赤下令把俘虏绑住双脚倒挂在树枝上,死尸则扔到碎玉湖里喂鱼虾。
这一战雁荡谷损兵折将四百多只,而赤鸦帝国只有一百多只鸦兵受伤,金足赤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