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心中颇感焦急,正在思忖如何说服雁雷霆,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只大雁侍卫,“禀报可汗,乌士瑨带着他的两个随从,在堂外求见。”
三个小豆子闻听乌士瑨要来,不由得心头一怔,紧紧打了个冷战,阿天和婉儿把手紧紧拉在一起,逗逗下意识地捂了捂怀中的豆玉珠,面如秋水般凝重。
“怎么?你们怕见他们?”雁雷霆见三个小豆子如此反应,不免问道。
“怕?谁会怕他们,我们才不怕呢,这帮黑乌鸦,我一脚一个,全都踹死他们!”阿天晃着脑袋,咬牙切齿地骂道。
“别在这里胡说八道!”逗逗用脚踢了他一下,转身对雁雷霆说:“我们曾经遭赤鸦帝国算计,一听是他们,不免有些胆战心惊,还望老可汗见谅。”
“没关系,你们现在不用担心,这里是雁荡谷,不是赤帝城,我绝对保证保障你们的安全,谁也别想动你们半根汗毛!”雁雷霆双目圆睁,斩钉截铁般说道。
他平生最看不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凡是遇到此类事情,定会打抱不平。
“既然你们双方都来了,那咱们就当面把事情讲清楚,也好让我们心里明晓孰是孰非。”雁雷霆以泰山压顶之势说道,接着把身子往后撤了撤,正襟危坐,“有请乌士瑨进堂!”
“你们放心,老可汗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不会有事情的。”南林妃冲有些紧张的三个小豆子温柔一笑,安慰他们道。
说话间乌士瑨带着随从神里神气地走进大堂,逗逗认出一个随从是乌玉良,另一个没有见过,但看起来模样和乌玉良有几分相像,只是年轻了许多,眼角眉梢带着邪气,一看就非良善之辈。
乌士瑨来到近前,刚要拱手向雁雷霆施礼,猛地看到三个小豆子也在堂内,不由得身子一怔,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骂道:“这三个小东西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乌士瑨毕竟久经场面,老奸巨猾的他假装没有看见逗逗他们。可是那乌玉良就没有这份修为,他用手扯了一下乌士瑨,失声喊道:“总管!”
他以为乌士瑨没有看见小豆子,意在提醒他旁边还有三个小对头。
乌士瑨暗骂乌玉良真是笨蛋,扭过头去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大惊小怪什么,还不赶快与老可汗见礼!”
另一个随从则未言语,只是恶狠狠地瞥了三个小豆子一眼,看得逗逗他们心里直发毛。
“士瑨见过老可汗!”乌士瑨领着两个随从向雁雷霆拱手施礼。
端坐一旁的雁雷霆对刚才的微妙关系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满面堆笑道:“乌总管多礼了,请到旁边就座。”
“谢可汗,这两位是?”乌士瑨看看坐在旁边的两只年轻大雁问道。
“哦,那是我的犬子齐云和她的未婚妻南林妃。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和乌总管见礼。”雁雷霆对选南林妃做自己的儿媳妇儿很满意,喜欢在外人面前炫耀一下。
“见过乌总管!”雁情侣双双起身施礼道。
“少可汗和南姑娘不必客气,士瑨这厢有礼了,今后还望多多指教。”乌士瑨说完走到他们下垂手的凳子上坐下,两个随从站到了他的身后。
有了雁雷霆的保证和南林妃的安慰,三个小豆子此时不再像先前那么紧张不安,倒是对乌士瑨对自己的视而不见有几丝恼火,觉得他们是做贼心虚,便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眼神中带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这让那个不知名的侍从眼里直冒火星,他恶狠狠地瞄了三个小豆子几眼。
乌士瑨倒是神情自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下和小豆子之间的交锋,仿佛逗逗他们是透明的。
“乌总管,这几日在雁荡谷住的还习惯?”雁雷霆笑着问道。
“托老可汗照顾,士瑨一行这几日在贵谷吃得好、住得好,比在我们赤帝城还舒适,真有一种客至如归的感觉。另外,我这几日到处转了转,看到雁部落的民众安居乐业,民风厚朴,到处都是一派融洽和谐、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可见老可汗领导之英明,治理之有方,实在是令世瑨佩服不已。”乌士瑨满面春风地侃侃而谈,尽是恭维之辞,听得三个小豆子浑身不自在,坐在那里把腿晃来晃去。
南林妃心里对此也是恶心至极,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雁雷霆和雁齐云心里对这类言辞一笑置之,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欣喜地听着。
“此外,士瑨……”乌士瑨涂抹星子乱飞,金顶堂快成了他的演说堂。
最后阿天实在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大乌鸦斥道:“乌士瑨,你这个大恶棍,不要在这里蛊惑老可汗啦!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底细,赤鸦大帝就是一个大恶魔,白敦豪就是个二恶魔,你就是他们两个恶魔的大帮凶!你是三恶魔,一向无恶不作,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恶贯满盈!”
他把自己所有骂人的话都抛了出来,劈头盖脸地将乌士瑨连带着赤鸦大帝、白敦豪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乌士瑨修养再好,也禁不住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痛骂,况且连带了赤鸦大帝,再忍下去就有损国威,他忽地站起,愤然作色道:“这位小朋友实在无礼至极!我乌士瑨和你们素昧平生,你为何如此出口伤人?况且你又辱骂我们大帝,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身后那个一脸邪相的随从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晃动着身体,就想要过去找阿天的麻烦,却被乌士瑨一把拉住,“乌玉新,不得无礼!”
原来这只乌鸦叫乌玉新,他是乌玉良的亲弟弟。
雁雷霆见他两家把自己的议事大堂变成战场,不由得沉下脸道:“诸位,你们都是我雁荡谷的贵客,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们相互介绍,为什么一见面就如此大声谩骂,难道是怪我们雁荡谷招待不周,故意借题发挥?”
“老可汗请息怒!这是阿天行事鲁莽,他不该见面就揭乌士瑨大总管的老底儿,此事我们向他道歉。”逗逗见雁雷霆发火,就忙出面赔了个不是。
他又回过头来,对乌士瑨轻轻一笑道:“乌大总管也太贵人多忘事了,我们从上次见面到现在也没过多长时间,你怎么矢口否认不认识我们呢,这可不是赤鸦帝国的行事风格!”
乌士瑨也意识到刚才的失态对自己不利,忙满脸赔笑道:“哈哈,还是这位小朋友明晓事理,不像刚才那位小豆子,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血口喷人。不过不是世瑨健忘,我们真的从未谋面啊!”
“看来乌大总管诸事繁冗,硬生生地把我们三个给忘了,那就让我给您吃几颗提神醒脑丸儿!”婉儿拉高了嗓音说道,“笔架山的松香庵和铁笼子,被捕的鹿仙人,千蝠洞和蝠王,水貂小皮包,三把小鱼叉,钓鱼绳,丹顶鹤朱顶和碎玉湖畔兵败之辱,赤帝城的七冠木和九冠木,月盈阁和银马金车,难道你乌大总管一个也不记得了吗?”
“你这个小姑娘,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刚才所言之物,除赤帝城的诸物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乌士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谎话丝毫不感觉脸红。
“你可以说不认识其他东西,但是我们可知道赤帝城的诸般物件儿,大家都知道赤鸦帝国一向戒备森严,没有你们的允许,外人根本进不去城。试问我们三个小娃娃,是靠什么知道那些木啊车啊的,你难道忘了是你亲自把我们带进城的吗?”逗逗见乌士瑨不肯认账,揪住他的软肋,狠狠给了一击。
“这个,这个也许是你们听别人说起过。我们赤帝城也是小有名气,有很多人到过城中,他们四处宣讲自己的所见所闻,那也是很正常的嘛!”心思乖巧的乌士瑨继续负隅顽抗,但脸色已经微微起了几分变化。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阿天也过来帮腔,“乌士瑨,你别的都可以不承认,但是你们朝思暮想的豆玉珠,你总记得吧,逗逗,把……”,他刚要说“把豆玉珠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被逗逗用话迎头截住,“我们哪里还有豆玉珠,早就被那个蓝和庭给抢走了!”
阿天这才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用牙咬住下嘴唇,不再作声。
此时乌士瑨再也掩饰不住心潮的涌动,双目猛地一亮,闪出几缕不易被人觉察的喜色,但他还是迅速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说道:“豆玉珠乃是你们豆族的圣物,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据传它被深藏在碎玉湖湖底,而我们的四将军一向在赤帝城值守,他怎么可能去抢豆玉珠?莫不是你们豆族自己弄丢了圣物,企图趁机陷害我们。”
乌士瑨不再一口否认这也不知道、那也不晓得,而是抓住豆玉珠大做文章,意欲从小豆子口中套出更多消息。
逗逗他们顾及豆玉珠的安危,不想再围着豆玉珠说下去,一时竟无话可说,被老乌鸦打了一个小反击。
南林妃见三个小豆子处于下风,当然忍心不下,凛然正色说道:“乌总管,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三个小豆子,可是你方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他们为何会微微一愣?你的随从为何要从后面喊你,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见过可汗后,为何只和我们两个打招呼,而不理会他们三个?你为何能够容忍初次见面的三个小娃娃对你轮番攻击?以你贵为赤鸦帝国丞相府大总管的身份,甘于忍受三个小孩子的当面责难,这恐怕不是修养好的缘故吧?还有,请回头看看你身后那个气得浑身羽毛都要炸开的随从,我相信他才是真正头一次见到小豆子!”
乌士瑨闻言看看身后,乌玉新正在吹胡子瞪眼地冲三个小豆子暗地里使劲,要不是有乌士瑨在场,他早就过去把三个小豆子撕个稀巴烂。
南林妃可真是颗小辣椒,她对乌士瑨的批驳可谓针针见血、招招有伤,比三个小豆子刚才隔靴挠痒似的进攻凶狠多了。
三个小豆子方才所说之事,都是发生在以前的事情,在场的三只大雁都没有见过,如果乌士瑨铁口钢牙死死咬定那些事情和自己无关,三个小豆子也拿他没办法。
南林妃所说的都是刚刚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在场者都亲眼目睹,乌士瑨难以矢口否认,他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汗,我想我们和三位小朋友之间有一些误会,为了避免进一步加深隔阂,我们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好。”乌士瑨对南林妃的责难装聋作哑,他站起来冲坐山观虎斗的雁雷霆告辞。
“乌总管多虑了,这三个小豆子今天刚到雁荡谷,我对他们也不甚了解,有不当之处,还望谅解。那你们就先回住处,歇息一下吧。”
雁雷霆现在尚不能完全否定乌士瑨,只是开始从心里偏向逗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