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天气不是太好,天空中飘满了大块儿的云彩,太阳大部分时间躲在云朵后面,只是偶尔从云间缝隙漏下几道金光,稍一现身就又隐藏起来,仿佛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中午时他们飞临一片湖水,天气变得分外晴朗,阳光也愈加明媚耀眼,间有一行大雁飞过,与数朵白云共舞。
朱顶带着小豆子在湖边落脚用餐,稍事歇息后又匆匆启程北上。
黄昏时节,他们来到一座群山环抱的大峡谷,此时已离豆玉峰有千里之遥,朱顶已是劳累与饥饿交加,便找了一条山间小溪歇脚。
两个小豆子坐在溪边的青石上吃干粮,朱顶则到溪里寻了一些鱼虾充饥果腹。
逗逗和阿天吃饱后,到溪边捧些清泉解渴,而后四肢舒展,躺在岸边绿茸茸的草地上,听耳边溪水叮咚,观天上云卷云舒。
朱顶吃饱喝足之后,飞到溪边一块儿凌空而起的高崖上,沐浴着柔和晚风,一览大峡谷的壮丽景致。
大峡谷四周俱是巍峨耸峙的危峰,它曲曲折折由西向东而来,像是天公用一把利斧把群山劈开而成。
谷中有一条奔腾咆哮的大江,墨水和三步溪若和它相比,就如同两条筷子一样的小蛇匍匐在势要飞腾的巨龙爪下。
远远眺望,江在谷中,谷随江行,不知是大江劈开群山划成了一座大峡谷,还是大峡谷汇纳千川生成一条大江流。
江中多水激浪高,若一阵飓风过境,似万匹野马驰骋,在水势高低起伏处扬起团团白雾,或有一弯飞虹挂空。
急流中暗礁险石若隐若现,哪怕是天河的樵子也难在此撑筏行上半里。
江水也有偶遇平缓之地,则一泻千里,波澜尽止,平整如镜,碧玉般的水面上时有游鱼探首窥空。
夹岸草木葳蕤,微风掠过,众峰绿波灵动。
侧耳细听,几声猿啼,哀哀若曲,阵阵鸟鸣,嘤嘤成韵。
这座大峡谷名为雁栖谷,大江乃是雅龙江,在谷中江畔生活着一个雁部落,他们人丁繁盛,部族众多,在这片地界是威名赫赫的一方霸主。
黄旭靖在临别时特别嘱托朱顶,请他返程时拜访一下雁部落的老可汗雁雷霆,探问一下他们能否与豆玉山庄歃血为盟,共抗赤鸦帝国。
至于如何说服雁雷霆出兵相助,则需要他朱顶自个儿仔细思量,这一路来他没少费脑筋,可挠破了头皮,也没有想出可行之策。
雁雷霆是有名的铁公鸡,向来是斤斤计较,一毛不拔,只做对雁栖谷绝对有利的事儿,否则你就是在他面前哭天抢地地哀求,给他磕上三千个响头,他连眼皮都不会动半下,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没有看见你一般。
况且他年事已高,据悉变得愈加贪图小利,偶尔做事情稀里糊涂,不时闹出笑话。
现在要想劝说这个老顽固派兵助阵,还真不啻于豆子上青天。
歇息多时,只见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游鱼止步,飞鸟返林。
朱顶也飞下高崖,召唤两个小豆子到背风的石凹处,聚拢在一起安然而眠。
次日拂晓,简单用餐后,朱顶带着两个小豆子又踏上了漫漫征程。
中午他们飞到一处沼泽地歇脚吃饭,又马不停蹄地升空北上。
朱顶又飞越了六七百里的路程,离豆玉峰已有两千多里,只见暮色苍茫间云愈多愈厚,渐渐地变成了乌云密布,阵阵朔风呼啸而过,直刮得阴云如汪洋大海中的波涛般漫天翻滚,不时撞击出道道霹雳,轰隆隆的雷鸣声如战鼓频频响起,昭示一场狂风暴雨正在幕后等待着亮相。
朱顶载着两个小豆子,顶着狂风奋力前行,凶猛的寒风拨弄得他上下左右胡乱摆动,身上的翎羽也被撕扯得凌乱不堪。
他背上的逗逗和阿天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只好紧抓着羽根,把头深深埋在细羽里。
“朱顶大叔,这风也有点儿忒大了,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下去找个地方,避避风雨再前行吧。”逗逗见朱顶飞得太过吃力,心惊胆颤地喊道。
“没事儿的,这点儿小风还挡不住我,我们要抓紧往前赶路,争取在大雨来临前抵达含冰山,前面好像就是她的山脚了!”生性要强的朱顶不肯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停下来,他已经看到天地相接处有一条白色的边际线,十有八九是含冰山山脚下的白桦林。
朱顶说得没错儿,那条白线正是白桦林,渐渐地可以隐约看到高大的白桦树扭动着修长的身躯,在狂风中跳着韵律十足的群舞。
“看到了吧,那片白桦林就位于含冰山脚下,如果说含冰山是身着一袭长裙的仙子,这林子就是她长裙的白色花边儿,现在那裙角飞扬,分明就是含冰山在跳着迎宾舞欢迎我们呢!”朱顶就像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扁舟,看见了陆地的海岸线,心情自然欣喜异常,说起话来满口诗情画意。
“哈哈,朱大叔你好有才啊,说起话来优美动听,跟作诗一样嘛。”阿天头次见到朱顶出口便是华章,不由得惊羡笑道。
“过奖了,我可不会作诗,只是心情好顺嘴说出来罢了。有句话叫做‘得胜猫儿胜似虎’,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我。”朱顶自我解嘲道。
“什么叫胜似虎?我看您就是头虎,是一头张着双翅,在狂飙中翱翔的插翅猛虎!”逗逗也借机大大夸赞朱顶。
欢娱便觉路途短,他们三个说说笑笑,虽然仍在暴风中颠簸,却已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含冰仙子的裙摆之下。
此时风刮得更为猛烈,狂风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把白桦林蹂躏得“嘎嘎吱吱”作响,似乎想要把他们连根拔起抛到空中。
看似柔弱的白桦林并不屈服,拼命挣脱狂风的魔爪,时刻不忘昂起他们高傲的头颅。
筋疲力尽的朱顶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地在白桦林前着地,准备找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歇息一下再继续前行。
谁知他刚一落地还未停稳,白桦林里竟扑棱棱窜出一帮子黑鸟,领头的却是一只浑身蓝森森泛着寒光的大蓝鸟。
朱顶一看到这帮家伙,一股刺骨的寒气从心中升起,他认识那只蓝鸟,那是赤鸦帝国的四将军蓝和庭,后面跟着的是近百只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