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豆子沿着湖岸,来到豇豆大叔停船的码头,先把随身带的行李放到船的前舱,然后陆续登船。
小船船身是半个劈开的亚腰葫芦,较小的肚子是船的前半部,也是船的货舱,平常出湖时采集的莼菜、菱角就先放在里面,靠岸后再取出来;葫芦下端较大的肚子是船的后舱,也是载人的舱位,尾部有一个连轴踏板和船底的飞轮相连,坐在凳子上踩动踏板,带动飞轮击水,小船便可前行。
船尾还有手舵,用来调节船的航向,葫芦腰间有一根芦苇竿儿扎就的桅杆,顺风行船时,升起白松内膜制成的四角纵帆,小船即刻变成一艘乘风破浪的快艇。
逗逗解开绑在码头木桩上的缆绳,用船上的备用船桨抵住岸边,表情严肃道:“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请大家再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有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婉儿和阿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开船吧!”
“好咧,”逗逗学着豇豆大叔的样子,亮了一嗓子,“开船喽!”
婉儿和阿天也随声附和着,“噢吼,开船了!”
逗逗用船桨一点岸边的青石,把船撑开了。
船离岸后,逗逗分配了一下船上的分工,婉儿在前舱,照看行李物品,逗逗和阿天在后舱,轮流掌舵和踩踏板。
小船缓缓前行,水面留下道道波纹。
东方天边的朝阳已露出半边脸庞,射出的道道霞光透过湖边湿漉漉的树林,变幻着奇异的色彩。
湖面的潮气还未完全散去,湖水在朦胧中依旧碧绿如常。
坐在前舱的婉儿清闲无事,用手捧起一捧湖水,手中的水却并非绿色的。清澈的湖水顺着指缝淅沥而去,湿润的小手显得愈加白净细嫩。
身后不远处,野鸭妈妈也领着几只小鸭戛戛叫着下了水,在清晨的薄霭里戏水觅食。
前方一只翠鸟“嗽”的一声落下点击水面,啄起一条小鱼又腾空而起,展翅回旋飞到岸边的芦苇丛中,去独自享受他美味的早餐。
婉儿一会儿俯首戏水,一会儿四处眺望水色山光,看起来不像是去笔架山请神医,倒如同乘船出湖游玩。
在后舱的逗逗和阿天就远没有她轻松,他们头一次蹬这种踏板,不得要领,很费力气,虽是轮流上阵,工夫长了都身上冒汗,呼吸也不再那么匀称。
阿天有些顶不住这份劳苦,开始抱怨,“天气好热,肚子感觉饿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你们看如何?”
逗逗自己也累得不轻,摸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是够累的,大清早天气就这么热,真是奇怪!婉儿,我们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再往前行,真的有点儿饿了!”
“好啊,是到吃早饭的时候了。”婉儿说着把他们两个的布褡子和皮包提到后舱,又回头拿来自己的大包。
三个小豆子围成一圈坐下,把袋子都放到中间,掏出干粮边吃边聊。
停止前行的小船在湖面悠悠荡荡,就像妈妈用手摇着的睡篮,在这儿用餐倒也颇为惬意。
这是他们出行后的第一顿饭,吃起来格外香甜。
“方才我们踏板蹬得太急,这样体力消耗太大,到不了中午就没力气了。待会儿我们要悠着点儿劲,保持好体力,才能走得长远。”阿天从包里拿出一块松子饼嚼着说。
“怕什么呀,还没有离开岸边就这样,你白长这么胖了!到中午就会起风的,到时候扬起帆,踏板蹬起来就容易多了。”逗逗不以为然的说,顺手也从阿天包里拿了块饼吃。
“你知道今天刮什么风?如果刮起南风怎么办,我们还要往回走不成?”阿天把包往自己脚边拉拉,看看逗逗的褡子,心里说你不也带食物了嘛,为啥吃我的?
这句话把逗逗噎得够呛,他眨巴几下眼睛,“春天不会有南风的,大部分都是北风。”
婉儿无意搅他们的浑水,岔开了话题,“到南岸要花多长时间,天黑之前能到吗?”
“这要看天气情况,如果午后顺风的话,傍晚时分就可以赶到。这是我爸爸上次回来说的。”逗逗一副经验老成的样子,仿佛他是经常跑这条线的船老大。
“这样还好,不然在这船上晃来摇去的,怎么过夜?我可睡不着觉。”婉儿松了一口气,有点儿娇气的说。
“婉儿你不用担心,到中午我们的大力水夫逗逗就会大发神威,把踏板踩得飞快,说不定能够让船飞起来,一眨眼功夫就到对岸了。”阿天也从褡子里掏出块核桃饼,揶揄逗逗道。
逗逗当然不肯示弱,两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婉儿只顾吃着自己的莲子糕,丝毫不理会身旁争得耳红脖子粗的两个同伴儿。
在吵得一塌糊涂的大论战中,三个小豆子用过离家后的第一顿早饭,又踏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