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天青石广场。
天刚亮没多久,朦胧夜色刚褪去。青石广场的积雪连夜被扫除,被掩埋几日的地面带着股泥土的潮湿气息。广场上数千学子散乱站着,虽人声喧嚣,其实却只占据广场的一个角落。另一边,一座座擂台依次排开,整整齐齐。
二重天为九重山面积最广,光是青石广场,容纳整个青藤学院的人也绰绰有余。
人少的角落,三人围着。一人双手握着一张青色卡片,表情认真,这是张足的室友阿迫。旁边张足漫不经心地把青色卡片放在手里把玩。而韩山双手环抱在胸前,则是有些忐忑,虽然经过铃铛所谓的“魔鬼训练”,心中依然还是没多少底气。
“阿迫,你是第一轮。”韩山指着阿迫手里发光的青卡。
此时阿迫手里拿着的对战卡发着白光,巴掌大小,几个数字正闪烁着。一旁的张足见阿迫对战卡亮起,看清后说:
“一百七十八号台,走,我和小山先去给你加油。”
......
学子三五成群,不时有人簇拥着拿着发光青卡的人走向擂台。
一百七十八号台。
阿迫回头看一眼张足和韩山的位置,重重一点头就跃上比试台。他似乎有些紧张,深吸好几口气才走到擂台上首,那里有张小桌,桌上摆着两块防护玉佩和一个黑色方盒。阿迫想着比试前学院的说明书内容,犹豫一会把手里的对战卡插进方盒插槽里,拿起一块防护玉佩仔细挂在胸前。
四周不时有喝彩声响起,一些擂台的比试已经开始。
阿迫站在台上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张足的存在不断吸引周围的学子靠过来,人越聚越多。
“不好意思,久等!”
一名浓眉大眼,头发很短的少年从人群中挤出来,轻轻一跃就跨上擂台。短发少年一路小跑着去插完卡,抓起玉佩胡乱塞在怀里。
台下议论声从短发少年出现就嗡嗡响起。因为众多外院弟子,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
只有一种可能,内院弟子!
果然,当两个人卡都插进黑盒,一束白光打出,“外院阿迫对战内院郑少亦”。
“那边有内院弟子,快快快!”声浪传开,附近几个擂台的观众都挤了过来。
“阿迫加油!”
“阿迫打倒他!”
......
外院学子情不自禁地为或许根本不认识的阿迫加起油来,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就能划分出一个个不同阵容并投入廉价无比的喝彩。而此时,内外院无疑就是最大的界限。
叫郑少亦的少年没管台下,自顾自活动下筋骨,便对阿迫说:
“出手吧,我有些赶时间。”
阿迫有些不安,对面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少年,从始至终一副轻松的表情。
同时阿迫的想法也很简单,武试就是打架,打架他不是很擅长,所以他要付出更多。
“那,我就先上了。你,小心。”
阿迫话音刚落,青光一起,龙力布体。躬身,双手撑地,右腿后撤微曲,此时的阿迫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牛。青光更加浓郁,阿迫的眼中,只有前方那个少年的身影。
郑少亦是内院六星教师郑禅的儿子,六星阶【灼】,目前二十八通窍,在内院可谓无人不知。
见到阿迫四周龙力的流转异常,原本神情轻松的郑少亦一模短短的头发,【灼】龙力涌动,双臂一条赤红龙影浮现,竟是直接开启龙力凝符。
强化系对战通灵系。
“阿迫只会一招......”张足看到郑少亦凝符时流畅写意,心中有些担心。
台下众人皆屏着呼吸看着台上对峙的两人。
好一会,俯身的阿迫后腿猛地全力一蹬,“嘭”一声巨响传来,积蓄到极点的龙力猛然爆发,一道青色残影,已然撕裂拂过的风。
强化系心法——“俯牛拳法”。
除有“荒瞳”的张足和少数几人,场外众人都是眼前一花。张足能看清,高速移动中那个方脸少年右臂肌肉鼓胀大了一圈不止,青光缠绕向郑少亦一拳挥去!
阿迫七星阶木系【青牛】龙象,但入院才开始修炼,目前只有十六窍境界,而且他仅仅会一招——俯牛拳。
阿迫只能用出他仅有的一招,胜负似乎就在这一线之间。
郑少亦为刚才他收起轻视直接凝符感到庆幸,因为当阿迫突进时,他发现大脑完全无法及时处理眼睛捕捉到的信息。
但,他是内院弟子。
他的身体本能地在那一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龙符红光浓郁,四周龙力瞬间凝实,一道龙力化作的护盾出现在郑少亦身前,同时他足下轻点,身子像被人拽住般平平向后退去。
第一道龙力护盾被青光绞碎,然后第二道瞬间出现,再然后第三道。
台下观众发出惊呼,不少通灵系学子都暗自摇头,折服于郑少亦操纵天地龙力的行云流水。
“嘭”“嘭”“嘭”......
一连八道屏障被击碎,阿迫拳势依然惊人。郑少亦心中一紧,他知道一个通灵系若是被强化系近身的下场。可若再退,他就会被打出擂台。
看见郑少亦连连后退的韩山脸上露出喜色,他是从心里支持他新认识的这位老实人朋友。
郑少亦没再管心中的念头,一咬牙,全身龙力引动龙符同时颤动,依着一种玄奥的节奏。眼看拳头就要打中郑少亦,阿帕直来直去的拳头前方空气悄然出现一圈波纹,一圈又一圈。郑少亦双手一合,竟然像是把阿迫拳头冻在空中。只有阿迫能感觉,拳头的力道被一股不断旋转的吸力给化去。
两人骤停,均喘着气。一只脚已经触到擂台边缘的郑少亦一阵后怕,但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他。他扬手,一团红光结成球迅速轰在阿迫胸膛上,阿迫如一只苍蝇被拍飞十余步,重重倒地,扬起一阵烟尘。
一回合,阿迫倒地。
郑少亦看了一眼扑倒在地的阿迫,收在衣袖里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暗道这小子好大的蛮力。
郑少亦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向铁方盒,伸手正要取回他的对战卡时,身后声音传来:
“别......走!我......我......还没输呢!”
见阿迫摇摇晃晃站起,场边已经安静的众人再次被点燃。
韩山抬眼望着阿迫有些不解,明明就打不过,认输不就行了吗?
大辫子少年默默躬身,双手撑地,右腿后撤微曲,此时的阿迫又变成一头野牛。刚才那么近距离被龙力冲击,阿迫脑子里嗡嗡地响。但是,这招他练了千万遍的“俯牛”已经刻进他肌肉的记忆,动作依旧标准。“俯牛”蓄力之时,右臂已经开始不断吸收着龙力。
青光一闪,阿迫一往无前冲来。郑少亦已经领教过这一招的威力,连忙双足一错,再次凝出护盾。并且在阿迫突进的途中就制造一个个龙力旋涡削减阿迫的力道。
“吱~”,阿迫艰难停下,郑少亦有过一次经验后第二次巧妙一躲闪,阿迫一拳击空差点冲到场外。这一拳又没打中,阿迫体内龙力消耗大半。
但是,少年缓缓躬身,双手撑地,右腿后撤微曲,依然是一头斗志昂扬的野牛。
郑少亦见状心头无名火起,没等阿迫蓄力完毕,双手交叉伸出,龙符鼓动,身前龙力带着火花旋转。一个大踏步,一道旋转的燃烧龙力波离体而去,这是郑少亦第一次主动出击。
阿迫一声低嚎,冲击,右拳直直击打在龙力波。坚持没一会,青光搅碎旋转的火焰带出一片烟火,但阿迫被反弹的力道又抛飞出去,重重跌落!
郑少亦皱着眉,一颗豆大汗水顺着嘴角滴到双臂龙符上瞬间被灼成热汽。看着挣扎几次都没站起来的阿迫,他放下心走向铁方盒。这样的场地,这傻小子的攻击的确有点难对付。手还没伸出去,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别走......我,还能......还能打。”
郑少亦慢慢回头,刚才那道冲击波是他修炼的七星通灵功法《旋火决》的绝招,倾注大半龙力化成的旋火钻同境界谁能硬抗?
那小子竟然还能站起来?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扬起的灰尘已经落下,倒下的阿迫又站了起来。
躬身,双手撑地,右腿后撤微曲,此时的阿迫身躯颤抖,没有野牛的气势。
韩山皱起眉头,阿迫应该知道他很难取胜,为什么还要站起来白白被打?
同样的招式,阿迫再次发起冲击。韩山此时也能看到他突进的步伐,因为龙力不足,已经没有前两次的威势。郑少亦再赶时间也只能第三次接下这一招。阿迫刚一动,他就以更快地速度凝符,倾注所有剩下的龙力再次化成一记旋火钻,大吼一声激发出去。
俯牛拳就是经过压缩龙力,直直打出一拳,若有足够时间蓄力,可以发挥出几倍于自身的力道。也因为只能直直地打出一拳,所以这一记旋火钻阿迫避无可避。
飞蛾扑火,然后被吞噬。
阿迫之前小心翼翼佩戴的防护玉佩和脚下擂台光芒同时一闪,火光散去,阿迫扑倒,像一条死狗躺在地上,右手抽搐,浑身颤抖。
场外众人呼出一口气,郑亦秋耗尽龙力差点瘫软,他低着头慢慢取走他的对战卡。
战斗结束,胜负已分。
黑色方盒打出一道白光:
“内院郑少亦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