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沥,淅沥沥”
……
“哗啦啦啦啦”
六月天是娃娃脸,刚刚还是星光满天,不一会就下起雨来,雨势不断增大,不一会便如瓢泼一般。
“嗯,嗯,这该死的天气!”冰凝刚经过了一场大战,又经大雨浸淋,浑身湿漉漉的,沉重的几乎迈不开脚步。
呼,呼,呼,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天地万物都在摇摆不停。
“我得,我得,抓紧时间!”冰凝由于重伤,几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可恶,这路,都开始晃了——”
背负着这样一个身体,冰凝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卡斯城走去,大约两刻钟后,卡斯城终于映入眼前,看起来戒备森严,根据刚刚冥蛮对自己所为,分明是和欢悰串通一气,那些士兵自然是防范自己的。
“亚特兰提斯幻术!”冰凝吃尽力气抬手默道口诀,愈合伤口以免被士兵问道血腥味,并且将自己的身体隐形顺利走进卡斯城内。
卡斯城东部,一所华丽的大房子里,花夜子焦急的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夏雨,动人的柳眉微微紧蹙起来,望着那雨丝构成的森密的交织网,她双手合璧,默默祈祷:保佑冰凝不会出事!
回想往事,花夜子一直是把冥蛮当作终身依靠,可是,真正给自己温暖的却好像从来都是冰凝,虽然已为人妇,却还是禁不住想起以前美好的回忆来:欢悰盛国,七十二连锁,镜湖醉音,俏子佳人,那时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可是,父王死了,欢悰变了,而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想到此处,花夜子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成河!
大雨磅礴,在这湿漉漉的季节里,有人流血,有人流泪,悲剧往往就是这样形成的。
“咚咚”两声钝钝的敲门声忽从门外传来,花夜子顾不上穿好鞋子,便冲过去打开了房门,却不料刚打开房门,便有一个沉重的身影正压在了自己怀里。
“你的人!”冰凝短短的说道,随即便要走开。
“你……不坐坐么?”花夜子赤红着脸颤抖道,话语之间流露着少女般的羞涩。
冰凝没有回头,深深的说了一句:“不了,你好好照顾他吧!”雨声渐大,很快便把沧桑的话音压在了下面,花夜子望着那个沉重的背影,脑际忽然闪现诸多画面。
人影逐渐远去,花夜子扶着冥蛮慢慢走进房间内。
“嗒,嗒,嗒!”长靴深入水坑的声音在冰凝脚下短促间断着响起,冰凝先前隐藏的伤口现在因为体力不支全部破裂开来,顺着伤口流出大量的血液,终于,冰凝失血过多,终于还是摔倒在滂沱的大雨之中,冰凝硬撑着身子,右手向冰海驻扎地远远地伸去,口中痴痴地道:“我,我必须,赶回去——”说罢,却再也支持不住身体的重伤晕倒在血泊之中。
花夜子将冥蛮扶到床上之后,总感觉坐卧不安,不知为何总是心神不定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一样,难道冰凝出事了?花夜子一想到这里,便急急地向门外跑去,却不料刚打开门,便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多少次枕边响起,都吵得她难以入睡。
“你要去找他了么?”冥蛮从床榻上站起身,冷冷的道,“哼哼,我还是劝你不要去!”
“为什么?”花夜子似乎感觉到事情根本不像之前她想的那么简单,看着冥蛮安然无恙的样子,她的眼神里竟也开始出现了不信任和疏远。
黎青冥却不感一丝异样,反而大摇大摆地走进夜子,笑呵呵的说:“让你去求冰凝原本就是使者的妙计,所谓调虎离山,古欧所剩的全部兵力都已经调集到冰海王大军那里,现在的冰海军队正是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你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什么!”花夜子瞪大眼睛道,“你们竟然用这种手段!”花夜子感觉眼前这个人越来越陌生了,或者说是根本就没认识清他。
对于花夜子的鄙视,冥蛮却不以为然,他哈哈大笑道:“什么卑鄙不卑鄙,只有胜利才能代表一切,冰凝正直,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光明磊落,他的武功和谋略也是天下少有,甚至说就连玄主也不一定就真的能打败他,可即便是那样又如何,他的女人现在还不是整天睡在我的床头,他的幻术军团还不是要葬身在我的手心!”
“你这个混蛋!”花夜子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切的一切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原本苦涩却尚存甜蜜的生活现在却犹如一坛变了质的绿酒,光是气味都让人闻之作呕。
花夜子再不想多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哦,老婆要走也不征求征求老公的意见?”不知何时,冥蛮的身上渐渐有了黎青冥那种别扭的绅士味道。
花夜子丝毫不去理会,一脚踏出门口,却马上便又被冥蛮粗壮的手爪一把抓了回去,冥蛮眼神猥琐的说道,“****,想走的话,先陪陪老公如何啊?”
“放开我,畜生!不——”
“哈哈哈哈!”冥蛮才不会理睬花夜子声嘶力竭地挣扎,抱着她娇小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向金丝床榻上大步流星的走去……
血泊当中,冰凝慢慢的睁开眼,大雨还在下着,雨水顺着他黑长的睫毛滑到他光滑平润的却又充满血污的脸上,看上去竟有几分恐怖。冰凝颤抖着撑起身子,眼神充满了坚毅:我还有事要做,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爬,也一定要爬到最后——
忽然,前方被黑夜染得几分模糊雨幕中,一声狼嚎拉近了银狼和他的距离。
一如往常一样,银狼飞快地跑到冰凝身前,低头伸出深红的舌头轻轻****着冰凝脸上的血迹。
“银——狼,呵呵!”冰凝晕乎乎的倒在了银狼身上,仅剩的一点知觉促使着他细声地喊,“快,快回阵营!”
银狼摇摆身子,把冰凝的身子调整到最平衡点,瞬间张开两只翅膀,展翅向冰海王军团的驻扎地飞去。
黑夜里的空气真冷,冰凝卧伏在银狼的背上暗暗的想。血水从他的伤口流溢出来划过天宇滴答在大地上也不知染红了多少热土。看着身下模糊的森林和那片被血染红的视野,冰凝的嘴里却还止不住的念:“现实,现实……”
银狼电羽,行百里如走线隙,飞高山如跨泥丸,不一会儿,冰凝便来到自己的阵营上空,然而,见到自己的阵营,冰凝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一丝笑容,反而布满了惊诧和愤恨。郁郁森林,此事经处于一片火海当中,先前冰凝令将士们布撒的特殊物质竟然全部失效,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在奔走呼号,最终被无尽的火海燃烧成灰烬!
“不!快下去,银狼!”冰凝精神被刺激的无比兴奋,急忙命银狼带他飞下身去。
降落地面,冰凝一眼看到了冰海王国的军旗,可是此时的军旗已经烧的仅剩下了一片细小碎布,火苗永不止息一般仍在燃烧,几百个军营全部燃起了熊熊大火,几千名军士在火光中挣扎嚎叫。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的将士在奋不顾身地和古欧的军队打斗着,杀得兴起,完全忘记生命是何物!冰凝一忍身上的伤痛,急忙飞奔到军营当中,抓住一名军士的衣领焦急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殿下,古欧大军……趁夜来袭!”军士喘着大气慌张的回答。
“什么!”冰凝一下子怔住了,那只紧抓军士衣领的手无力的松开。此时冰凝的脑际瞬间闪过一个词语——“调虎离山”。
“父王!”一个闪亮的字眼忽然闪现眼前,冰凝急忙追问道,“我父王呢?我姐呢?”
“在西边!”军士震颤着道。
冰凝听此言,二话不说,直奔西边大营,银狼紧跟其后,并不断向两侧散发冷气消散火焰,可是这黑色火焰着实离奇,竟不惧冷气,反而更加强盛起来。
“父王!”冰凝大开帐门,却见到冰海王已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卧榻上,急忙悲泣着跑到床榻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魔法师回道:“冰海王和敌人作战时被天降的黑火击中,虽然被土遁师救到这里,但是已经——”
冰岚见到冰凝气不自胜,一巴掌扇到冰凝脸上,大声怒道:“这么晚你到哪里去了?敌人来袭,你却不在父王身边保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凝想起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竟是如打翻了五味瓶,心中情绪着实复杂,好像掉进了一个无法逃脱的陷阱,再也无法自拔。
“凝儿——”冰海王从床榻上硬撑起身,气息极微弱地说,“岚儿莫怪凝儿,凝儿的心思父王知道!”
什么?冰凝惊诧地注视着父王那张慈爱的脸庞,即便是临死之前也显得那么幸福的样子。
冰海王可以避开尴尬的话题,言语变得讳莫如深:“父王知道,凝儿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咳咳,父王——”
“父王!”冰凝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湿润和酸涩,一下子趴在冰海王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冰海王欣慰的笑了,眼眶却止不住湿润,他接着道,可是言语之中却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不管怎样,父王都会支持凝儿,十八年来,父王看到凝儿一点一点长大,着实为自己拥有这么优秀的孩子感到骄傲,父王真的好像继续看下去,看凝儿,过得——幸——”最后一个“福”字没说出口,冰海王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卡到而说不出话来,待冰凝抬起头看冰海王时,一口鲜血正从冰海王口中喷出。
“父王——”凄惨如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响彻宇内,就连九幽之处的厉鬼闻之竟也感觉到无比惊怵!
为什么?花夜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极尽悲伤和绝望的双眼瞬间犹如撕裂开来,通过无数的神经细胞向冰凝的大脑猛力地刺去。冰凝一声干嚎叫破了嗓子,震彻了血色的天穹“啊!——”
惨痛之中,冰凝绝望的站起身,两颗异常赤红的眼瞳喷吐着鲜红的火焰,片刻之间,便要把眼眶中的生物全都变成尸骸,他一步一步地向帐外走去。
“你去哪儿?”冰岚满眼泪花地问。
“报仇!”冰凝短短的回答。
“快拦住他!”冰岚一听冰凝要报仇,连忙让幻术师去拦住他,此时的境况报仇无异于寻死,冰岚就剩这么一个弟弟了,怎么还能让他受伤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幻术师还没出手,冰凝的身体便诡异的从眼前消失,转而在营帐外数十米的地方出现,先前的伤口裂得更深更长,可他却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事,带着银狼,这个满怀悲伤和绝望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古欧卡斯城逼近,眼神冰冷溢裂,不断有鲜血从中流出:“花夜子,冥蛮,黎青冥,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