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扭开龙头,一阵水花声在柳洋身边响起,柳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水花带起的热气,却舍不得脱去身上这身脏兮兮的衣服。
这件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却跟着他穿过了时空虫洞。若是脱下来,并将身上的泥泞洗干净,是不是就意味着要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柳洋对于是否要融入这异度空间却甚为犹豫,他出生并不好,是从孤儿院长大的,一个从小没爹没娘的孩子,大抵上不是自我封闭便是桀骜不驯,真正能乐观成长的,都是祖上冒了青烟运气顶牛了,而被有钱人领养,可以接受最优质的教育。
柳洋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从有意识那天起便待在了孤儿院,直到十六岁遇到老爹,这个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男人。
而在柳洋小的时候,可还没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孤儿院的孩子又那么多,他便将进修初中教育的机会让给了别人,自己却跟着阿胖去流浪了。
别看平时柳洋都跟个小混混样的,几近精明,那都是被别人经常欺负而逼出来的,其实他的内心,一直很脆弱,没有什么大的抱负。要不然他也不会甘心做一个月的乞丐,在这几条冷清地街道像鬼魂洋的悠悠荡荡。
莲姨说得对,只要是个有手有脚的壮年人,便不可能会落得乞讨为生。但柳洋却也并非是好吃懒做,他仅仅是缺乏安全感,不愿意融入这异度空间,也许这便是小时候没爹没娘,而落下的阴影吧。
“弟弟,你洗完了吗?我们这里也没个男人。你便先凑合着穿着上莲姨老头子的衣服吧!我把它搁在外边了,你等下自个来拿哈。”这时浴室外边突然响起了陈萍地叫喊声,便又听到衣服落地的细微声响。
卡擦!就在陈萍准备下楼去的时候,浴室得门突然开了,她用斜视的眼神突然瞟到,柳洋那套脏兮兮的衣服依旧穿在身上,并没有脱下来。
正当陈萍准备询问柳洋,为什么不脱衣服洗澡的时候,骤然看到他那双清澈而忧郁的眼神,嘴唇猛地僵硬在半空中,在这个乞儿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神会这么深邃就像夜空悬挂的繁星般,他肯定有故事。
陈萍那明锐的第六感让她觉察到,柳洋这个人必定不简单!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大发善心,尽接纳些不三不四的人,弄得最后吃亏的却是自己。难怪莲姨会时时提醒,这外面之人都是很难看清其心思的,伪善与冷漠,才不至于弄得自己吃亏。尤其她还是个出门在外的柔软女子了。
“萍姐,我知道了。等我洗完了澡,穿好了衣服,我便会离开这里,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至于这身衣服,等我以后挣了钱买了新衣服,也会将其干洗好送回来的。”柳洋的智商可是超过了门萨俱乐部绝大多数人,他又如何看不出来刚才陈萍那眼神,所代表的意味。但柳洋也并不怪其冷漠。她能不问自己来历的情况下,便接纳他进花店来,给他衣服洗澡。可以说,她的仁慈已经胜过社会上绝大多数冷漠的人了。
柳洋说完,便要将浴室的门关起,这时陈萍却立马按住了门上的手柄,对他说道:“你这小乞儿说得那话呢!姐姐都说了今晚有寒潮,你还要跑出去送死呀!等洗完了澡,我给你涂点红药水,今夜便在这睡了!”
陈萍被柳洋那番话弄得心口莫名一痛,那番话脱口便说出来了,但说完,她又后悔了,自己怎么又大发善心了。现在话已至此,也唯有祈祷这小乞儿是个好人了!
“红药水?”柳洋一阵莫名,疑问着说道。
扑哧!
陈萍实在抵不住柳洋这股傻劲,用手指了指他手上那还残留着的血迹。这小子连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如此傻得可爱,定然不是坏人了!
柳洋循着陈萍手指的方向,看到自己手上的指节处,确实溢出了一股股血迹,方才想起来,他刚刚捶打柱子的时候,在没注意的情况下,却将这拳头划伤了。
“这点小伤没有关系的,小子就是一副贱骨头,不打紧!”柳洋说着,也不等陈萍回话便立马将浴室的门关起了!
陈萍见柳洋突兀地将浴室门关起,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的明显了,这小乞儿还会害羞,自己刚才确实是多虑了!她想着便又下楼去了。
柳洋靠着浴室门,微喘了一阵气,又一头扎进了淋头下边,这才缓和过来。
柳洋的这番表现,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在这异度他乡,他竟然感受到了那种弥足珍贵的温暖。柳洋怕被看出脸上的异样,而莫名地惹来误会,方才赶紧将浴室门关起。
经过上面的水花浇淋,柳洋心头的激动方才慢慢平息了下来。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个平行时空,无论如何逃避都已然回不去了,还不若好好地振作起来,即便是不完成罗伯斯.汤姆的疯狂实验,自己也最起码要报答这陈萍的一饭之恩呀!
在陈萍走到楼脚的时候,莲姨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她拉扯到旁边,并鬼兮兮地问道:“那小子在洗澡?”
陈萍看到莲姨这副秘密特工的架势,心头莫名地感觉好笑,却也没在脸上表露出来,她知道这莲姨是在关心自己。
“对呀,在洗澡呢!有什么事吗?”
“还什么事呢!你知道那小子的来历吗?你知道他沿路乞讨的原因吗?你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他多大,哪的人都不知道。便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乞丐引入店来,你是疯了,还怎么的?”
“莲姨,瞧你说得吓死八个鬼的,我等下问他便是了!”现在陈萍已经确定柳洋不是坏人,因而对于莲姨的话,却也显得无所谓道。
“还等下再问!我跟你说,等他洗完澡了,便立马让他走。若他真是个好人落魄了,你帮得也差不多了。若他是个坏人......哼哼”萍姨说着,突然摇晃着手边的电话,阴阳怪气地连哼了两声。
陈萍见莲姨这般架势,连忙问道:“萍姨,你不是还要报警吧?”
“对!若是他那小子要粘皮糖样的,留在这花店不走,我也只能找警察同志来给他开通开通思想工作了!阿萍,这事你可得听你姨的,等下看我眼色,一旦发现那小子不对劲,不要犹豫不要彷徨,直接幺幺栋!到那个时候,也只要警察同志能拯救我们!”
陈萍见此,真是哭笑不得,立马将那电话线拔掉,按住那电话对萍姨道:“萍姨,你放心!那小乞儿是个好人,不会作乱的!”
“你这孩子!还好人呢,这里不是你的莲花村,就几十户人家,走出个门,跟谁都能聊上两句。我早说了,这外边人心叵测。你就看两眼,便知道他是个好人?你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呀!会算?跟你讲,这事你一定要听我的!莲姨还会害你不成?”
“莲姨,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现在外边的风呼呼作响,你逼得人家出去,不是要他的命吗?姨,我知道你也就个刀子嘴豆腐心,你就忍心明天早上看到新闻,上面写着,在某某地点。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无处避寒,因而横尸街头?你就让我收留那小乞儿一个晚上,我保证明天一大早,便赶他出去,这还不行吗?”陈萍说着,还边楼住莲姨的手臂,像个小女孩样的摇来摇去。
“停停,别摇了。什么就横尸街头了,你把莲姨当三岁小孩来骗了吧!他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你又将我老头子的军大衣给他穿了,顶多就是感个小冒什么的,出不了大事......”
“莲姨......”
“好了,你这人就是菩萨心肠,要不然也不会被迫到这新街来开花店了。莲姨答应你,若是那小子不乱来,我便让他到这里凑合一晚上。但你可得向我保证,明天一早便要让他离开。你不看看自己长得有多么漂亮,即便那小子本心不坏,在花店待久了,也会被逼出坏心思来!”
“莲姨,你说什么呢!”陈萍被莲姨说得脸上一阵羞红,微微将头低了下去。
“萍姐,这里吹风机在哪里?”就在莲姨又要嘲笑他一阵的时候,却突然听上面的柳洋如是问道。
“哟呵,一个小乞丐,还知道用吹风机了!”
陈萍立马按住莲姨的手臂,防止她再说下去,扭头要回答柳洋的话,道:“就在浴室隔间......”说到这处,陈萍突然硬生生地止住了话筏,眼睛瞪得跟鸭蛋般大小,像是颗钉子样死死地定在柳洋的身上。
柳洋被陈萍这一番肆虐的眼神,盯得一阵窘迫,尴尬地挠了挠那湿漉漉的头发,小声道:“萍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吹风机不方便用呀?”
这时莲姨也看了过来,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后退了两步,道:“哟呵,你这小乞儿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凭这副俊模样,做鸭也比乞讨有前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