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被公司开除,绑架她的时候,苏樱知道她在海鲜市场找了一份工作。
那时候算是她最落魄的时候,脸上总是一片灰败的颜色。
但是现在,尽管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是眼神中透着一种倨傲的神情。
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等着苏樱看到她惊愕的表情。
麦筱彦的眼底流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睥睨。
苏樱看的出来,这些年她应该过得还不错,她保养的很好,身上的衣物也均是有钱难买的大牌,一看生活便也是养尊处优。
这同苏樱对她最后的印象是她满脸仇恨的被警察带走的样子判若两人。
但是苏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不可能认错。
麦筱彦走到苏樱和容靳修面前停了下来。
她看着苏樱震惊错愕甚至有一丝恐惧的表情,甚是满意。
但是却并没有先同苏樱打招呼。
而是向容靳修伸出了手:“容董事长,还认识我吗?”
原是普通的寒暄,苏樱听到这个声音,脊背却已经发凉,就像是魔鬼的颤音。
实在太突如其来,苏樱千想万想,也绝对不可能想到麦筱彦就是张雪鸽的母亲。
也绝对没有想过,这辈子,他们还会用这种方式见面。
苏开心虽然震惊的没有办法言语,但是脑子里面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
难怪当初她会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难怪当初张雪鸽给果果捐赠骨髓的时候,她这个亲生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
为什么当初能和果果骨髓配型成功的是她的孩子。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
她是想要过来报仇吗?
可是如果是这样,当初如果拒绝救果果,不是更是能叫她如愿以偿?
苏开心不懂,甚至不敢去猜测。
容靳修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最后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
这个三番四次陷害苏樱,还差点害的苏樱丢了性命的女人。
在容靳修眼里,这是一个走火入魔的可怕的女人。
容靳修刚看时看到她的时候,震惊到无以复加。
竟然会是她?
麦筱彦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笑容也冷了些,但是似乎也并不甚在意的样子:“容董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也不足为奇。”
然后忽而就转向苏樱:“容太太不会也将我忘记了吧,要知道,当初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苏樱觉得麦筱彦的眼神就像是一把磨得锋利的刀子,但是偏偏只是在你的心上不紧不慢的划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刀狠狠的猛地扎进去。
苏樱定了定神:“筱彦,好久没见。”
“真的是好久了,我算一算,从我从牢里出来,也整整有十八年了吧。”
苏樱更是觉得恐怖,看到那样的笑容。
终究苏樱伪装不下去了,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麦筱彦,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麦筱彦倒是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容太太这话说的,我今天过来,自然是来商量我们儿女的婚事。”
苏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说:“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麦筱彦哈哈笑了起来:“容太太,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惊弓之鸟,我这次过来,并没有准备什么阴谋,只是想要你们容家兑现十八年前的婚约罢了。”
“我儿子绝对不会娶你的女儿。”
“那再好不过了,容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容家的老宅,这是当初我们签约的条件,你别忘了,当初我们可是请了一个律师团队来见证签字的,每一个条款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悔婚这么大的代价,容太太若是舍得,我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反对。”
这一刻,苏樱才知道自己输了。
明知道这是个火坑,却不得不往里面跳。
麦筱彦这次的回归是不是带着某种阴谋,她不得而知。
但是她知道的是,如果麦筱彦想要报仇,这个计划应该是从十八年前就开始准备的。
也许他们已经被算计了十八年。
容靳修上前一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和谐到可以做亲家的地步,你拿自己的女儿当报复的筹码,难道不亏心吗?”
容靳修目光如炬,麦筱彦同他对视一眼便觉得要陷进去一样。
这么多年了……
麦筱彦的目光瞬时变得惆怅起来:“容靳修,你终于将我记起来了,是吗?”
她的眼神里面竟然有一丝依恋。
这让容靳修直皱眉头。
他说:“我没有忘记你,所以请你直说,你究竟有怎样的目的。”
麦筱彦终于叹息一声:“我不过是来拿走我想要的。”
容靳修冷然:“我们容家并不欠你什么。”
麦筱彦说:“怎么会不欠呢,你们容家欠我一个容太太的位置,十八年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容靳修,十八年前是你欠我的,苏樱,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当年从我的手上夺过去的。”
麦筱彦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鹫:“父债子还,我这辈子是坐不上容太太这个位置了,但是我可以让我的女儿坐上。”
她叹息一声:“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有什么阴谋,说到底,我不过想圆我当初的一个梦罢了。”
苏樱和容靳修皆是震惊。
十八年前就知道麦筱彦是个疯魔到可怕的女人,极端而孤注一掷,那些痴人说梦的想法在她看来是那么理所应当。
但是着实没有想到,十八年后,她依旧是这样。
甚至一步一步的,设计了这样一个圈套。
这个女人,真是很可怕。
容靳修和苏樱的面色都不好。
大约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中。
饶是容靳修,也不曾料到当初同容念青定下婚约的是这样一个家庭。
但是更叫他惊疑的是,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调查过那个孩子。
可是对方明显小心翼翼。
除了当年的一面之缘,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么多年来,他调查过超过上百个叫做张雪鸽的女孩子。
可是没有人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甚至于,容靳修一度怀疑“张雪鸽”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气氛变得无比的寂静。
麦筱彦忽然转过头,将身后的一个女生引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对了,忘了介绍一下,她就是我的女儿张雪鸽,不知道两位是否了解,我女儿现在在娱乐圈也算是小有名气。”
苏开心和容靳修自然不太关心娱乐圈的事情。
但是偶尔也见过这张脸。
苏开心终于站了起来。
在听到张雪鸽这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心终于沉到海底,不停的往下沉,看不见尽头。
寒意从心底弥散开来。
她走了过去,死死的盯着格瑞丝的那张脸。
上次撞伤的眼角已经拆线,但是却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蜈蚣一样的疤痕。
在她美丽的容颜上留下一丝难以抹杀的瑕疵。
心里又是一痛。
苏开心虽然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简单,甚至涉及到上一代的恩恩怨怨。
母亲看着格瑞丝的母亲,眼睛里面都是惊惧。
而父亲则有一种难以掩饰的不耐和厌恶。
苏开心甚少见到沉稳而从不喜形于色的父亲露出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从没有见过母亲那样激动,那样如临大敌。
但是这些苏开心都没有心思去研究。
甚至刚刚他们的对话,她也是听得不甚分明。
她现在脑子里想的,眼睛里面看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白色衣裙的女孩身上。
格瑞丝?
不,应该说是……张雪鸽!
此时,苏开心想大声质问,想大吼大叫,想疯狂的谩骂,想问一句:“这么多年,你接近容念青是不是就是别有目的?”
可是那么多疑惑,那么多激烈的情绪,在看到格瑞丝脸上那明显的疤痕之后,只剩下颤抖的一句:“Greece,你的伤好些了吗?”
这一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苏樱和容靳修的眼中满是错愕。
苏樱问:“果果,你们认识?”
苏开心定定的看着Greece,恍若未闻,并未说话。
而此时此刻,Greece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Greece的表情依旧平静。
苏开心发现了,从刚刚开始,Greece的表情就出奇的平静。
刚刚进来的时候,Greece明明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可是她的眼底没有流露出半点震惊之色。
甚至在看到苏开心惊愕过后,还能神色平静的转过头去,就像个没有表情的木偶一样。
苏开心不懂Greece是怎样的心情,但是她几乎可以肯定。
Greece这么多年来,总是出现在容念青的身边。
甚至她一个音乐高材生,却在医科大学一个鸡肋的音乐学院呆了一年,绝对是别有目的。
所以,她的目的就是接近她未来的丈夫吗?
苏开心的心脏一点一点的收紧。
像是一双带着刺的手紧紧的捏着,那些刺深深的扎入心脏,难受的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