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苏樱一愣,然后欣喜若狂。
琴姨原本在沙发上撑着手臂睡觉,听见苏樱的叫喊声,也醒了。
看到少爷已经睁开眼睛,恨不得将天上的神灵都拜个遍,然后急匆匆的跑出去叫医生。
“总裁大人,你真的醒了,我就知道给你将鬼故事有用。”
“苏樱,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讲鬼故事。”
苏樱使劲点头:“不讲了,以后再也不讲了。”
“天这么黑,你为什么不开灯,我想看看你的脸。”
容靳修伸出一只手,摸上苏樱的脸颊。
苏樱却又愣住了,刚刚狂喜的心情像是被人一棒槌砸醒。
她看着天花板上明亮的吊灯,一颗心只坠到深不见底的海里去。
她小心的伸出一只手在容靳修的眼前晃了晃。
容靳修没有反应,却说:“苏樱,去开灯吧。”
苏樱忽然大哭起来:“怎么办,总裁大人,你该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害死了人,会遭到报应,可是为什么会报应在你的身上。”
容靳修在家里的时候对苏樱说了一句话: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可是,现在,苏樱真的觉得天塌下来了。
容靳修的眼睛竟然看不见了。
医生也匆匆的赶过来,琴姨看到苏樱放声大哭,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少奶奶,少爷醒了,你怎么还哭了。”
容靳修现在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医生拿着小手电筒照着检查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眼睛没问题,应该是脑中的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你们也不要太担心,血块消了,视力会正常恢复。”
苏樱问:“那视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医生说:“也许明天就能看见,也有可能一年半载,病人要注意休息,情绪也要保持愉悦。”
容靳修只住了一天医院,就出院了。
只要定时到医院检查脑部血块的情况即可。
只是容靳修现在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倒是还挺乐观,说:“苏樱,我现在眼睛瞎了,你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了,反正我也抓不着你。”
苏樱泪眼汪汪:“总裁大人,我绝对不会逃走了,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我一定会照顾到你看到东西为止。”
他笑:“那我就一辈子看不见好了。”
苏樱心里漫过一丝酸楚和感动。
老太太今天动手术,本来容靳修就打算去美国那边的,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敢告诉老太太。
只得焦急的在家里等。
美国那边来电话的时候,苏樱和容靳修都坐在沙发上,等在座机旁边。
苏樱紧紧的握住容靳修的手,回来之后,她就成了容靳修的拐杖,形影不离。
他的手是冰凉的。
苏樱,虽然他的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很担心,也很害怕。
她抓着他的手,希望给他一点勇气和希望。
电话那边说的是英文,苏樱听得不太分明。
但是,说了大约十分钟以后,容靳修淡定的挂上了电话。
苏樱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问:“总裁大人,奶奶的手术怎么样,成功吗?”
容靳修沉默。
苏樱心跳如擂鼓,声音却夹杂了一丝颤抖:“情况不好吗?”
谁料,容靳修竟一下子将坐在沙发上的苏樱抱了起来:“手术异常的成功,医生说,他们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奶奶没事了,健康了!”
苏樱也高兴的欢呼,虽然在笑,眼泪却忍不住的往下掉:“太好了,总裁大人,太好了,对不对?”
“苏樱,别哭啊,这是好事,要笑,笑才能带来好运。”
苏樱抹掉眼泪,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对,我不哭,我是高兴。”
忽然,苏樱抹眼泪的手僵在空气之中,她愣愣的说:“总裁大人,你的眼睛看见了?”
要不然怎么知道她在流眼泪?
容靳修原本还抱着苏樱在转圈,一听这话就撞到了沙发前面的桌脚上。
疼的龇牙咧嘴,忙放开苏樱。
容靳修淡定的说:“没有!”
苏樱疑惑的问:“那你刚刚怎么知道我在哭?”
容靳修依然淡定的说:“有暖暖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我一猜就知道你在掉眼泪。”
苏樱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走过去将容靳修扶了起来,黯然的说了一句:“要是你的眼睛也看见了,那就真的太好了。”
容靳修说:“这个着急也没有用,医生不是说有可能还要一年半载的,苏樱,我看不见,你是不是嫌照顾我麻烦了?你要是勉强……”
苏樱赶忙摇头:“不勉强,不勉强,绝对不勉强,总裁大人,求你让我照顾你,你一天看不见,我就当你一天的拐杖,一辈子看不见,就当你一辈子的拐杖,这段时间,我就是你的眼睛,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的。”
容靳修将苏樱揽在怀里,嘴角却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夜深。
容靳修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目光聚焦在阳台上一个小女人的背影上。
苏樱以前很瘦,最近倒是长了一些肉。
看上去比以前圆润多了。
以前,他就想她能胖点,变着法的叫她多吃点。
还是没有多长一两肉。
这次回来,倒是如愿了。
只是一想到,这些肉是那个姓陆的养出来的,他心里就郁闷。
更郁闷的是,苏樱现在就在和那个姓陆的打越洋电话。
都已经半个小时了。
有什么好说的,半个小时还说不完!
他缓缓的站起来,朝着阳台的方向走过去……
“成灏哥哥,我暂时还是不能过去,对了,先恭喜你重新接手公司,以后该叫你陆大老板了……我没有转开话题,我是真的暂时走不开,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过些时候,我就去美国找你……没有,我的心意没有变,我还是想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苏樱说的断断续续,容靳修却能分析的清清楚楚。
那个姓陆的,人都飞到美国去了,竟然还打她老婆的主意。
容靳修转变方向,看到桌几上的水果盘,直接走过去,一把将水果盘拂到了地上,然后闷哼一声,假装摔倒。
苏樱闻声回头,边跑过来,边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我这边有点事,这件事情,我们下次再说。”
说完已经走到了容靳修的身边:“你怎么摔着了,快起来?”
容靳修在苏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上竟隐隐的有委屈的神色:“我就想吃个柳丁。”
“你要吃跟我说呀,我帮你剥就行了,你现在看不见,要是再磕到了就怎么办。”
苏樱忽然一愣,想抽自己两下,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偷偷的看了一下容靳修的神色。
并没有什么变化,苏樱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开始剥柳丁。
“苏樱,有件事情告诉你。”
“恩。”
“那个从三楼掉下去的大汉何大勇已经抢救过来了,你不要再将这件事情记挂在心上。”
“恩。”
虽然她只是恩了一下,但是容靳修知道,从回来开始,苏樱一直心神不宁,一定牵挂着这事儿,这一声恩,也就代表了她放了心了。
“总裁大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
“帮帮麦筱彦吧,我不想她最好的年华在监狱里面度过。”
“可是,当时,她想害死你。”
苏樱闷着头,专心的剥着手上的柳丁:“我知道,可是说到底,她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的原因。”
“苏樱,你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我最不喜欢你这样,难怪谁都欺负你。”
“那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我要不帮呢?”
苏樱将剥了一半的柳丁往他手上一扔:“那我就不给你剥柳丁了。”
容靳修好笑:“你就只敢跟我耍横,我请个律师还不行吗?”
苏樱将柳丁拿回去继续剥:“谢谢你,总裁大人。”
苏樱是真心感激他的,对于麦筱彦,苏樱心里还是挺复杂的,毕竟,是她到这个城市第一个朋友。尽管,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料想不到的事情,但是,苏樱觉得,她不该是这个结果。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她不仁,她却没有办法对别人不义。也就是这种个性,叫她以后吃了很多教训,但,这是后话。
自从怀孕了以后,她的记忆里一直挺差的。
只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浴池里面出来的,怎么穿衣服的,又怎么躺在总裁大人的怀里的。
难道她梦游了?
但是,这个问题,她并没有思考很久。
她已经很久没有躺在容靳修的胸膛上睡觉了。
虽然他的肌肉硬邦邦的,没有床软,但是却叫她非常有安全感。以前,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明明晚上两个人泾渭分明,偶尔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也趴在容靳修的胸膛上。
那时候,容靳修会笑她上辈子一定是只考拉。她总羞愧的无地自容。
容靳修静静的睡着。
苏樱最喜欢偷偷的看他的睡颜,他的眼睛,他的鼻子,还有薄薄的嘴唇,总是那么完美到无可挑剔,像是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怎么看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