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然一新的盖洛普城,一间普通的民宅之中。
一位看起来很邋遢的老人向面前的少女问道:“魔法存在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老头老师,您每天都问这个问题耶!”
少女不满地抱怨着,她的脸上还挂在睡意,双眼朦胧着没有焦点。平时老人也总是在她刚起床的时候这样问她,不管是早晨还是午睡之后,而在她稍加抱怨之后,老人也就笑呵呵地不再追问下去了。
但今天,老人似乎显得有些不一样。
“回答我的问题!”老人严肃地说道,少女这才发现她今天没有从老师身上闻到那刺鼻的酒气。
“呃……是为了给人带来方便。”
少女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得很干脆。
老人习惯性地想要抓向面前的酒瓶,却又把手停在了半空,然后收了回来。
“很好。”老人继续问道:“那么魔器存在的初衷又是为了什么?”
“魔法器具,也是为了给人带来方便。”
少女这一次没有迟疑,但目光中多了些惊讶,又似乎多了些紧张,好像想到了什么。
“老师!”少女大叫了一声,一脸惊恐地说道:“难道……难道……老头老师您要撵我走!”
老人终于抬头,他的模样即便是不考虑那些岁月的痕迹也并不好看,脸形有些长,眼睛有些细,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凶恶的模样。
可此时在他的目光中却埋着几分不舍与慈祥,与样貌无关。
“是啊,虽然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临,但是……是的,到时候了……”
“耶!”
老人话还没说完,少女已经举着拳头跳了起来,欢呼的样子直接把老人后面的话语给堵了回去,瘦长的脸颊也抖了起来。
“喂喂,我说你要不要这么兴奋啊!”
老人斜起了眼睛,少女立即缩起了脖子,但很快发现她的老师并没有真的在生气。
“老头老师……可是,可是……”
少女轻触在一起的食指绕着圈,犹豫着说道:“可是老头老师您不是一直都不让我去见姐姐么,如果我出现了,姐姐她就会有危险。”
老人沉默一下,把目光投向窗外,外面的阳光很明媚,让他把眼睛眯了起来。
但他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是啊,你们暂时还不能相认,所以你要先去见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少女似乎呆了一呆,老人转过头正要安慰她几句,忽地又哆嗦了一下。
在少女的手上正提着个早已打包好的行囊,身上的衣服也从宽松的睡衣换成了黑色的连帽罩袍,这哪里还有需要人安慰的样子。
“呼呼——”
老人喘着粗气把一东西丢出去,少女一把抓在手中,正是名叫探寻之眸的追踪圆盘。
“那么……老头老师……我还有一件事……”
少女突然扭捏起来,只见老人很不客气地把身前的桌子一脚踢了过去,大叫道:“滚,赶紧滚,现在就想要老子的‘黄泉’,门都没有!”
“啊哈,老头老师不要生气嘛,我这就走……哎,那个。”
少女逃一般地冲出去,但在即将迈出房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老头老师,可别死太早哟,我有空会回来看你的啦!”
“滚啊!”
啪!
在飞来的椅子撞碎前,少女的身影已经在一道光束中消失不见,那赫然是传送魔法。
呼呼——
只剩下自己的老人又喘了两口粗气,他抬头看向前方的一面镜子,里面怒容竟渐渐变成了奇怪的模样,好像在笑又好像在感慨。
老人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魔师啊魔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多愁善感了……不过她们真的很像啊,不愧是——她的女儿……咳咳!”
魔师干咳了两声,脸上有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掩藏了起来。
他忽地打了个响指,原本只剩他自己的房间中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如果杰瑞看到这一幕就会相当惊讶地叫出来,小女孩正是当初不告而别的莉莉,而她的真实振奋则杀手组织血茉莉的大姐,奥蕾莉亚。
奥蕾莉亚收起隐身斗篷,在这个过程中还一直恶狠狠地瞪着老人,看模样若是老人给她机会的话,她那没有人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匕首和短刃立即就会刺过去。
魔师只用一句话就瓦解了奥蕾莉亚的战意。
“如果你不想一辈子都保持现在的样子,那就尽管动手吧。”
奥蕾莉亚恨得咬牙切齿,但面对这样的威胁,她却也只能忍了。
魔师似乎除了面对先前的少女外再也无法对其他人露出笑容,他平淡地说道:“别不满了小姑娘,你应该很清楚当你从这个样子中脱离出去的时候,就是你收获好处的时候了。”
魔师又部了一句:“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得到好处了么,单是那些,我想就够雇佣你做很多事了吧。”
奥蕾莉亚一阵无语,是啊,老人说的没错,她也的确已经得到好处了,还是非常大的好处。
正是在对方的帮助下,她才将盗贼之刃的奥术水晶“血影”转移到了名刀掠影上,单是如今的名刀掠影就让她的实力增长极大,更不用说对方还不可思议地增强了“血影”密技的威力。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不敢去想象以后的日子——只能保持这种幼女身材的日子……
偶尔来一次还觉得蛮有趣的,也不止一次让她逃过了要命的追杀,但对于长久而言,这没胸没屁股的……
“呜呜!”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奥蕾莉亚差点没哭了,只能用老人的诺言去安慰自己,只要她完成老人交代的任务,对方就答应在三年后把她给变回去。
“三年啊,苍天啊!大地啊!玛拉大陆的每一位神明啊!”
奥蕾莉亚把那明明杀气十足但怎么看都更像是卖萌的眼神投向魔师,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那小丫头么?不让她被人干掉就行了吧?其他的都不用管是吧?”
魔师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挥手说道:“对,只要你做好这件事,三年后我就帮你解除掉固形草的毒。”
“哼!这可是你说的,除了不让她被人杀死外,其他的我可一概不管!哪怕是她被人打瘫痪了,或者被人……哼哼!”
奥蕾莉亚就像要故意激怒魔师似的,但对方连眼皮都没抬:“我那学生虽然调皮,但能力可不弱,你如果再不动身恐怕就追不上了。”
“我……哼!”
咣当!
奥蕾莉亚狠狠一跺脚,冲出去的时候把房门摔得咣当响。
然而很可惜的,以她现在的身材模样,这么一套发怒的动作也只像是小姑娘在跟家人发脾气。
魔师完全没有去在意那还在晃荡的房门,他先是走向里面房间的一个柜子,在他把手掌按上面的时候,柜子上浮现出无比复杂的魔法锁。
只看魔法锁上的符文繁奥度,这种魔法锁的效果就绝对不是寻常人甚至是神官所能打开的,可魔师只是随手一挥,魔法锁变悄无声息地破碎而去。
柜门被拉开了,魔师又从里面拉开了一个抽屉,抽屉中有一个盒子,但盒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而那里原本放着魔师不久前才完成的又一件准神器级魔法道具——黄泉。
看着空空的柜子、空空的抽屉、空空的盒子,魔师的嘴角忽地挑起。
他伸手取出一块圆盘,三道光影便同时浮现在他眼前。
左边的光影中,之前那名传送离去的少女正在大口地吃着烤串一类的东西,看模样简直是满脸的幸福。
中间的光影中,却如同是一幕绑架的场景,那是一名少年被一个带着魔法手铐的中年人劫持,后者还声色俱厉地喊着什么,不过并没有声音传出。
魔师看到这一幕画面略微一愣,但也就仅此而已,他的视线很快挪到第三道光影上。
最右侧的光影中,一名身着戎装的少女正站在城头,银色的贴身铠甲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线,一头黑色长发正在风中轻轻舞动。
光影中呈现出的脸孔并不清晰,可即便是如此,也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这名少女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就好像她那墨色侵染的发丝般,也在动荡着,仿佛酝酿着什么。
魔师的眉头皱了起来,直到光影消失很久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难道我……做错了么?”
“不,我没有做错!”
魔师的目光又锐利起来,竟似完全没有察觉到他那攥紧的拳头中已经落下了血滴……
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全身像被血雨淋了一遍的火狐已经气若游丝,正在艰难地喘息着。
他的双臂齐腕而断,终于摆脱了封魔手铐的双手则好像垃圾一般地落在极远处,上面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
即便是这种状态,火狐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自己的伤口上,他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焦点,口中却还如同梦呓般地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哦,你说我可爱的笑笑呀?”
杰瑞收起一枚红铜色的古朴戒指,对火狐轻松说道:“一点也不抱歉地告诉你,这小家伙很喜欢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