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后,顾磊和许一飞拿着篮球去篮球场。许一飞对顾磊软磨硬泡,顾磊终于答应陪他出来玩儿一会儿。
两人挑了一个人少的场地,一对一,斗球。面对面,四目相对,电闪雷鸣。顾磊习惯性的歪歪嘴角。趁着许一飞一秒钟的不经意一把拍下他手里的篮球,开始左右晃动,寻找机会冲向他身后的篮筐。顾磊灵活地窜着手里的球,不停地用假动作迷惑许一飞,在许一飞与他反向交错的一瞬间,顾磊越过他,一个高抛,进球。
“牛逼啊!这球让着你!”许一飞毫不示弱。
第二球换作许一飞占得优势,他不停地低下身体变换着方向,来躲避顾磊的阻挡,一个大转身,完美的灌篮。
两人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战斗,对附近围上来的越来越厚的人群浑然不知,在顾磊又进一球后,人群里传出了女生们的尖叫和热烈的掌声。
许一飞贼臭屁地拨弄拨弄头发耍帅,而顾磊擦擦头上的汗,看了许一飞一眼,“走了!”他不喜欢被人围观,像耍猴戏。
正往外走,从队伍里挤进一个男孩儿,比顾磊还要高出一头,瘦瘦的,但是胳膊上的肌肉还是可以看出清晰地棱角,身穿着印有23号的篮球衣,他非常礼貌地向顾磊伸出手,“同学,你好,我是H大篮球队队长,凌昊,有没有兴趣加入篮球队?”他看中顾磊球技了,这个嗜篮球如命的大男孩儿在篮球方面,真得是爱才如命。
“愿意,愿意!”后面的许一飞听到这个邀请,原地蹦多高,他紧紧握住凌昊伸向顾磊的手,使劲儿地摇晃。
“那好,周日晚上,篮球队选拔,我等你们。”凌昊自始至终都瞄着顾磊。
“我没兴趣啊,别看我,他行,他去。”顾磊抛下他们穿出过人,人群里的女生羞涩地朝他抛着媚眼,男生一股子不服又欣羡。
顾磊认为所有的爱好都仅仅只是爱好,闲暇时用来消磨消磨时光就够了,一旦形式化,就真挺没劲的。所以,对于篮球队,算了。他百无聊赖的走在操场上。
抬起头,一栋外形像钢琴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墙上挂着三个烫金的大字:艺术楼。
相比于白天,这个时间,艺术楼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房间还亮着。顾磊慢慢悠悠地向着它走去,若隐若现的琴声,一点点地清晰起来。顾磊听不懂钢琴,但是,此刻却来了兴致,坐在门口的石阶,静静聆听,难得远离了白日里的喧嚣,内心可以用宁静来形容了。
一曲终了,房间里的灯关了,顾磊犹豫了片刻,站起身,准备离开。
无巧不成书。顾磊在很久以后的岁月里,时常感激万岁的巧合。
艺术楼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蓝色的连衣裙,披肩的长发,小巧的白色小皮包斜挎在胸前,静谧的气质,恍若一个弱柳扶风的江南女子。
尹静慈,总是这样不经意地出现在顾磊的视线里,或者是——心里。
“你,怎么在这儿?”尹静慈弱弱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毛嘟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顾磊。
“巧啊!路过。”顾磊回过神,有些尴尬。“那个,刚才是你在弹琴?”
“嗯,是我。”
“真好听。”顾磊不经意脱口而出,说完竟然脸红了。
“你一直都在听吗?”
“啊…没,就是,路过的时候……”顾磊生平第一次结巴到语无伦次。
他这一紧张,引来尹静慈一阵巧笑。
顾磊摸不着脑袋,“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忍着笑,其实顾磊在她心里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儿。从第一次在大雨里,顾磊把雨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跑向雨里的时候,尹静慈就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不存在距离感了。
“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吧!”
“就住在附近。”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顾磊很肯定地说,并没有在征求尹静慈的意见。
“没关系,我自己就可以了。”夜色渐渐来袭,顾磊没有看见尹静慈的羞赧。
“别啊,你这花容月貌的,我怎么放心啊!”这种感觉,这才是顾磊嘛。
尹静慈笑了笑,“你为什么走路总是要把手放在口袋里?”
其实这就是习惯,没有为什么,“因为没人拉手啊,所以只能放在口袋里了。”顾磊秒变情圣。这话说得故意,又让尹静慈垂下眼帘,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盛海别墅。
“我到了!”两人走了很久的路,离开H大的校园再过两个街,就是一个只有腰缠万贯的富人才能养得起的别墅区——盛海别墅。
“你住这儿?”顾磊心里想着,尹静慈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住在这里,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是。”尹静慈不敢抬头只是顾磊的眼睛,那样子好像生怕顾磊再继续问出什么一样。
“那,我就不进去了,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让你家人出来接你。”比起这栋别墅的来历,顾磊更关心眼前这个让她产生保护欲望的女孩儿的安全。
“我一个人住。”尹静慈突然开口,“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快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可能是神经过敏的缘故,尹静慈猜测着此时顾磊心中所想,或者说是怀疑,的确,顾磊是怀疑的,他在想,这个女孩儿是不是和他一样,自己守着一个大房子,爸妈在外面打拼?
“等等,”顾磊跑向已经走远的尹静慈,“以后,晚上,我陪你练琴,我陪你回家,怎么样?”
尹静慈心里不由地一惊,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顾磊抢下尹静慈手里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在尹静慈的手机里存入了自己的号码,名字写了一个伞字。
一场雨,一把伞,生生地成了顾磊一生的羁绊。
此后的每一天,顾磊晚上都会“不经意地”走向艺术楼,坐在石阶上,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来钢琴声,一直等着尹静慈,然后走着一条熟悉的小路,送她回家。顾磊心里不是没有疑问,只是,他不愿意把这么美好的时间用在解谜上,更重要的是,他觉得除了眼前这个人,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顾磊变了,每天晚饭后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几个小时,每天晚上回寝室脸上都带着抹不掉的灿烂,最让人不理解的是,他爱上了钢琴曲,平日里走路耳机里放着,回寝室也要公放着。许一飞对顾磊的新爱好实在不解。宋齐倒是很适应,比起每天晚上顾磊和楚天子暗里藏刀的对话,他更欣赏这种阳春白雪。
“顾少爷,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从没发现你有此雅趣啊。”楚天子摘下眼镜,揉揉眼睛。
“呵呵,我的雅趣是你这种俗人理解不了的。”顾磊呛声。
“为什么呀?你一定是因为校花的舞蹈,而爱上钢琴曲的对不对?”许一飞眯着眼睛看着顾磊。正在看书的楚天子瞬间产生警惕,回头防备地看着顾磊。
“去你的啊!不要这么坦白自己的心声好吗?刘亦菲!你是不是已经被裴大校花迷得五迷三道了?”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靠,许一飞还真承认了,顾磊差点儿头没磕到墙上,他真的是随口说说的。
楚天子真是无缘无故心里的警戒线立马加了N道,没想到自己寝室就出了“内贼”。
“你小子别做春秋大梦了,校花儿啊,”顾磊故意拖长了声音,“可是人家楚天子的。”
楚天子纠结成团的心,听到这句话,终于松快松快了。
这段时间,顾磊在这种暧昧的小森林里过得开心得不得了,每天最大的盼头就是晚饭后的“约会”,他以为那些纯纯的美好,在某些故人出现之后被打入深渊。
这天晚上,顾磊照例送尹静慈回家,在回来的路上,正沉浸在自己的小愉快里的顾磊,被一辆汽车的远光灯晃得睁不开眼睛。顾磊停下,一只手挡在眼前,想要看清楚前面的状况。
四个车门同时打开,车上下来了几个人,来者不善。这几个人步步逼近,顾磊心里纳闷儿。拦路抢劫?看着几个人开的车,也不至于。
“呦!这不是顾氏的大公子吗?”其中一个人说,“顾少爷,别来无恙啊!”
顾磊稍微皱皱眉,原来是认识的人,顾磊迎着灯光仔细地看着讲话的那个人,眼睛突然睁大,然后又渐渐地归为平静。
“是你啊,怎么,主人不在的狗,也能叫得这么欢?”
被指做狗的人,并没有半点的恼怒,反而笑了,“顾少爷真是变了啊,抛弃裴瑾诺那个纯纯的小妹妹,开始对那种女人感兴趣了?”
“那种女人?”顾磊不愿意面对心里出现的人,但是他知道,他们一定在说她。“你什么意思?哪种女人?”
“哈哈,”说话人发出假笑的声音。“你觉得,像她那种独自飘在繁华的大都市,无依无靠的女人,怎么样才能住进盛海呢?”此人故意暗示。
“****大爷”,顾磊一脚踹在了此人的胸口,这人倒地,顾磊骑在他身上和他厮打,这人的团伙见势上来围攻顾磊,纵使顾磊再厉害,以一敌五,也算是自不量力。
顾磊吃亏,对着这几个人拳打脚踢,拼命地反抗,脑子里不停地浮现那句“那种女人”,他不愿意相信,痛苦,失落,最后顾磊不再抵抗,抱着头,任他们踢打。他想让疼痛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你们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阴冷浑厚的声音,楚天子奇迹般的出现了。
这帮人闻声,停下了,转过头,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那儿,裴瑾诺从缝隙中一眼认出了顾磊,她瞪大眼睛,扔了手里的包,向着顾磊跑过去,却被几个人抓住了。
“放开我!”裴瑾诺挣扎着喊叫,“顾磊,顾磊,”裴瑾诺急得梨花带雨。
”你们放开她,”看到裴瑾诺被受欺负,楚天子彻底忍不住了,直接冲向紧抓着裴瑾诺的那个人,一个回旋踢,被踢出了几米远,这回楚天子成了他们的目标了。
得到自由的裴瑾诺冲向顾磊,扶起他的头,擦着嘴角的血,心痛到不行。
这边的楚天子也不是白在部队里长大,别说一打五,就是一打十,这几个货也不是他的对手。转眼间,他们横七竖八地横在马路上。
“快撤!”刚才叫嚣最厉害的人喊。
落荒而逃。
楚天子向顾磊和裴瑾诺跑过去,蹲下身子,看着顾磊,“怎么被揍成这副德行!”
顾磊眼神空洞,忘了浑身的剧痛,满心满脑子都是尹静慈。
“他们是谁啊?”裴瑾诺问。
“黑贝!”顾磊咬咬牙
刚才那个人叫黑贝,他的出现,让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儿,再次被翻了出来。
“那个人,回来了!”裴瑾诺抓着顾磊的手,突然用力。
楚天子听不懂这两个人神一般的交流。
裴瑾诺嘴里的那个人,不是黑贝。而今天的事儿到底和尹静慈有什么关系?那个人和尹静慈到底有什么关系?尹静慈,你到底是谁?是怎样的人?
“对,他回来了。”顾磊狠狠地目光,穿透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