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青选完,被点中者,均是怀着一幅喜色出列,余下未被选中者,大多带着失落散去。
面前二十个兵身着灰蓝色布衣,林青看着,道:“本官蒙王爷青睐,授腾越土州守备一职,明日便要启程前去上任,尔等日后为我亲兵,能用命否?”
“我等必尽心戮力,誓保大人周全!”二十人齐声喝道,这样的回话,他们在军中听过,不想此时用到。
听着这话,林青点点头,又道:“本官本外乡人,初到云南,许多事情都需要用人,尽心办事者,本官必不吝赏赐。”
正是九月,入了秋,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但曝晒之下,还是炎热,那传令官三十左右年纪,在一旁看着,理了理辫子驱散炎热,他暗道:“此子这是收买人心了,倒是精明。”
二十个兵听了林青的话,当下就有人按耐不住问道:“大人能给我等多少月银?”
也不怪他直言,被选中这二十人最关心的其实就是这个。
林青闻言还未说话,那中年传令官就厉喝道:“大胆!身为亲兵,不先问上官亲眷几何,身处何地,倒先问月银,你…”
说到一半便察觉到林青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这是逾越了,除非地位很高,否则不是自己的亲兵是不能代他人训斥的,传令官对林青尴尬一笑:“下官还有王命在身,林大人既挑选完了,下官失陪,失陪,就先回去向王爷复命了。”
说着,拱手道:“告辞!”便离去了。
这时候,方才问话的一人已是出列跪下:“小人知罪,请大人责罚。”
林青看着这人,见他身上灰蓝布衣已经破旧,打了不少补丁,显然是在军中混的不好,也难怪会急切询问月银。
看着他,心念一动间,林青已有了主意,混的不好,或可信之为我所用?当下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跪着,犯了错,不敢抬头,回道:“小人段杰。”
“段杰…是大理人?”
“大人英明,小的大理府弥勒州人氏。”
林青细看了他一眼,记下他的样貌,道:“念你初犯,打十军棍,你可服气?”
“小人服气。”
下了命令,军令如山,当下便从余下十九人中出列两个,取来军棍。
在林青点头后,二人压下段杰身子,脱了裤子便打,“砰”、“砰”,声响起,众人听着,不由变色,立时少了些轻慢之心。
按说这段杰不过问了一句话,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传令官既提了出来,就非罚不可。
不要小看这点,若不罚,这些亲兵日后必要生出差错来。
十棍虽然不多,但两个成年男子用足了力气打下去,也是疼痛非常,那段杰咬紧了牙,一声不吭。
待十棍打完,段杰屁股已有了血印,他急忙提上裤子。
林青命他归列后,看着面前二十个兵,又道:“方才段杰所问,想必也是大家想知道的吧?”
才有人被打了十军棍,杀鸡骇猴下谁也不敢开口,这正是林青想要的。
他点点头,又道:“为我效死,本官必不会亏待,你等二十人,往后月银九钱!”
“月银九钱…”林青这话一出口,二十人都是变了颜色,不敢置信。
见此,林青道:“现在有话但说无妨,本官必不追究。”
当下便有人问:“大人所言是真?”
“大人真给九钱?”
……
月银九钱是这时代的军人在战时能得到的最高月银,若是非战时,比如现在这二十人原本所属一汛,不过月银四钱,且到手的,往往不足这个数。
林青说月银九钱,众人怎能不变色?
但他们只敢问林青是否真给,而不敢问林青是否是骗他们,这全是仰仗了那十军棍的功劳。
见差不多了,林青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道:“军中无戏言,本官说月银九钱便是九钱,一个子也不会少你们,但本官日后到了辖地时会再选亲军,若这期间你们当中有懈怠者被除去,便怪不得本官了。”
这时不管为官还是为将,在月钱上骗谁也不会骗自己亲军,若是有亲兵因此生出不满,在危机时出了差错,可就抱憾终生了,历朝历代这类例子屡见不鲜。
林青红口白牙应下,众人无一不是大喜。
又说了一阵场面话后,林青命众人回去收拾行李家当,明日一早便随自己出发。
待到临近下午,林青回到客栈。
房间里,曾大虎迫不及待问道:“成了?”
林青不说话,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倒上茶水,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
曾大虎脸一皱:“这成是没成,小兴你倒是说句话啊?”
见他那样子,林青开口道:“大虎你遇事应该先自己想一想,不要只会问我,你要有自己的主见,否则往后怎么带兵?”
曾大虎抓抓头,并不以为意,咧嘴笑道:“带兵?这么说是成了?哈哈…那个啥平西王封了你几品官啊?”
“从五品守备将军。”
“从五品…那…那俺呢?俺能当几品?”曾大虎眼巴巴望着林青。
林青听了这话,不由沉思,他还真没想好给曾大虎安排个什么职位。
看着曾大虎那急切的模样,林青脑子转得飞快,半响,看着他说道:“大虎你以后便当我的亲卫统领。”
“亲卫统领?是几品啊?”
“我们不在清廷体系,现在论品阶还为时过早,等到了辖地我会改制……”
“改制?”这时,秦英与杨紫筠开了门进来,她们就住在隔壁。
说话的是秦英,她进门便看着林青道:“你不打算用绿营兵制?”
林青先看了杨紫筠一眼,免得她吃飞醋,又对秦英道:“对!不打算用。”
杨紫筠从桌下拖了一条圆凳出来,坐在林青身侧,双手托起腮帮子,望着二人。
秦英听了林青的话,先谨慎的开了房间门看是否有人偷听,见无恙后,才折过身来也找了一条圆凳坐下,道:“你难道不觉得不用绿营兵制,谋逆的嫌疑过于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