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殿。
华清含着笑,细细地品着盏中清茶,眼角余光却时不时地朝那座下的女子看去。心中也不由地有了感叹——这女子竟是天生尤物,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却要年轻得多,一张水豆腐般的脸儿,让她看了也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不由地把脸朝向连锦年,却看他眉眼依旧是恬淡,与丽太后应答之间,波澜不惊。
饶是如此,却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吃了下醋。
谁让那丽太后,从见到连锦年开始,那眼眸便闪亮得如同发现猎物的豹子一般,说话间有意无意流露的娇媚,真是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作为一国太后,却也不知检点!
心里正别扭着,便听见外头传皇上驾到,展开笑靥打断两人的谈话:“哟,皇帝来了。皇后嫁到大玥朝这么久,皇帝却还没有见过自己的丈母娘呢!”
连锦年好笑地看了华清一眼。
这个家伙,好像在吃醋呢!
皇帝进殿,却只对连锦年与华清拜了一拜,便道:“方才儿臣过来时,遇上杭太医,请母后与父皇过去呢。”
连锦年微微有些诧异。
杭逸风请他们过去?这是什么道理,若有要事,也是他前来晋见才对!
华清却是巴不得赶紧把连锦年带离这女人的视线,急忙笑着:“多时不见,许是请我们去叙旧也不一定。既然皇帝已经来了,这儿也该交给皇帝才是!”也不待连锦年回答,便吩咐小顺摆驾。
及两人离去,连宸祈便屏退左右。
丽太后与若如看在眼里,不由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浑身的毛孔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吧?多日不在皇宫,不知道这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还真有点摸不透他的底呢!
“原来这便是本宫的女婿,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呢!”丽太后先发制人,展开如花灿烂的笑靥。
若如则在一边羞涩底笑着,推了她一把:“母后!”尽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连宸祈看在眼中,不由一阵恶心。
只是这两张相似的笑脸,却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真像,她们三个的脸。
若说若如与画扇是姐妹,相似并不足为奇,可是这丽太后……
便更加坚定了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
“不用在朕面前演戏了。”他冷冷地,“朕今日本不想来,只是有些话,不得不问。”
一时间,丽太后亦拉下了脸,春阳般的灿烂瞬时被寒冰取代:“既如此,本宫也不含糊,有什么话,便请好女婿问罢。”
没想到她的变化如此之快,连宸祈心中不由微微诧异。脸上却依然毫无波澜,只是心底更加厌恶了几分。
这样的女子,总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云画扇。”吐出这个名字,声音是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温柔,“我要知道关于云画扇的一切,和为何会是云若如代替她嫁到大玥朝。”
丽太后冷笑:“为何?当初不是皇上您亲自派了使臣来,向我们若如求婚的吗?点明了是六公主云若如,如今发现娶错了,难道还是我们的错不成?”
一句话噎得连宸祈说不出话来。
他居然忘记了!
当初回大玥朝,确定了大兴国只要这样一位公主,与“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相关,便肯定了是她,派了求婚的使臣去。当时的他,又如何得知大兴国还有一位叫做云画扇的七公主!
大兴国的族谱上,并没有云画扇!
“那朕只问,为何大兴国的族谱上,并没有云画扇!”恼怒得双眼都要喷出火来,自小便是尊贵的太子,从来没被人这样反问过!如今,小小大兴国的太后,居然敢这样质问他!“还有,既然云初便是云画扇,为何,”他的眼盯紧了若如,极力控制才能忍住心中的厌恶,“当初朕问你的时候,你说云画扇已经死了,云初,不过是她身边的侍女?”
你到底是要隐瞒什么?是害怕失去你尊贵的皇后之位吗?
还是,根本有无法说出口的内情!
若如紧张地,抓住母亲的手:“那是因为……”他居然知道了!定是云画扇那个贱人自己说的吧?“云画扇是天降的灾星,臣妾怕皇上会被她迷惑,给大玥朝带来灾难!”没错,就是这样!看到母亲鼓励的眼神,她道,“当初她出生之时,便克死了她的母亲,也就是臣妾的姨娘。那时候大兴皇宫之上天降异象,若不是母后以死相谏,她早被父皇处死了!”
“……天降灾星?”连宸祈懵了。
他知道,这样四个字加在画扇那样美丽的女子身上,无论是在大兴国,还是大玥朝,都是灾难——若是传了出去,大玥朝必定容不下她!
不!
他不相信她是灾星!
“你说的,朕一个字都不信。”他冷冷地,咬牙切齿。
幽幽的一声叹息,丽太后已经是满脸泪光:“皇上不信,本宫又何尝愿意相信呢……画扇这孩子,是我的亲外甥女呀……我与妹妹雪妃自幼情深,长大了又共侍一夫,这样的感情,谁能比得了……”
“呵。”连宸祈冷笑,眼眸中有深深的漩涡,“你们母女两个,还真是一个样子呢。”想起当日他询问若如关于云画扇的事情之时,她亦是这样惺惺作态,不由地明了了几分语气中淡淡的讥诮与冷酷,让若如忍不住浑身一颤,“这一出戏演的真是精彩。看来在你们这,朕是问不到别的答案了。”
一对靠着谎言过日子的母女,还真是可悲,真是让人厌恶。
既然已经有了方向,要追查云画扇的身世便容易得多了吧。
雪妃,天降灾星。
有了这两条线索,他定能在大兴国找到愿意讲出真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