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宸祈手中牵着马,眼睛却是一刻也不能从对岸的女子身上挪开。
那是多么美的一个女子。
没有华丽的装饰,亦没有矫揉造作的姿态,只一袭素白的布衣,那样跪了在溪边,冷冷地抬眼望着她。
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见她一双桃花般的眼,即使是冷然,亦有流光溢彩。
是让他惊心动魄的美。
从没见过这样美的女子,比起母亲与生俱来的高贵,她更有一份清冽的倔强。
母亲是华丽的牡丹,她却是秀雅的水仙。
不愿再思考,便翻身上马,策马趟过溪水,溅起的溪水沁入他的靴子,却顾不得,直到她的身边。
敏捷地跳下马,伸出手给她,嘴角是他自己见了也会吓一跳的温柔。
画扇愣愣地跪了在溪边,那男子惊艳的眼神炽热,灼得她浑身焦躁不安起来——除了言姑姑和温叔叔,这世上再无第三个人看过她真正的容貌!
眼见着男子飞身上马,到了她的面前。
马蹄溅起溪水在她的身上,却浑然不觉。
直到他朝她伸出了手,才忽地惊起。
不禁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那如瀑的青丝依然随风缠绕在她的颈脖与脸颊之间,如舞动的妖,欢乐地跃动。
心却是忐忑不安,竟有一个声音呼喊着,渴望着,要她也伸出手去。
她微微抬起头,却看见那只修长白皙的手,那样好看。
不,云画扇!
心中忽地一个激灵,她忽地站起身子,抽出腰间的纱巾,要遮了脸。
却,风过,吹过那轻纱,袅袅在半空中舞动,翩翩落入小溪,随着那潺潺的溪水而去,瞬即消失在白色的浪花之中。
峨眉微蹙,掩不住的心中惶恐,急忙转过身子去,拿手捂了脸,却畏畏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便有那双手,修长白皙,递过一条梨色的纱巾。
她愣住,不敢去接。
“这是我母亲亲手绣的……”那男子在她身后低声地,轻若无闻。
方才结果纱巾,手指一碰触,便感觉到那丝般柔滑,即使没见过什么世面,亦知道是上等的好货色。
她轻轻打开,见那纱巾一角绣着一朵淡淡的梨花,并一个“清”字。
来不及多做思考,便用那纱巾遮了脸,方敢转过身子来,直视他。
“公子可有什么事?”她小声问道。
连宸祈望住她,一刻也不愿意将目光挪开,听到她柔声的询问,喉间却如有硬物卡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半晌,才愣愣地问:“我……迷路了,小姐可有去处,借宿一晚……”
声线温柔若春雨,细细绵绵。
画扇更是羞得底下头去。
这是她生平第一回与陌生男子交谈,心中慌得紧:“前面不远处有一处药庐,许能收留公子一晚。”
连宸祈望住了她。
忽地,他弯下腰去,一把抓住她交缠着的小手,猛一用力,便将那娇小柔弱的身子抱上马去。
便有一阵清水般的清冽味道扑鼻而来,沁入心脾。
不等她抗议,便也跃上马背。
“请小姐带路。”他低声在她耳畔道,顺势搂紧了她的腰,让她柔弱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胸前。他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娇小的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一扬马鞭,马儿嘶叫一声,小跑起来。
一只雀儿啾地在眼前掠过,惊起沉思中的画扇,叹了口气,是时候该回去干活了吧,再不回去,管事的又该骂了。
站起身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却看见一名盛装女子,正含笑好奇地看着自己。
一身金色华服,挽的是百鸟朝凤髻,上面插的珠钗首饰,便是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也知道必定是价值连城。
只是微微含笑,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尊贵,颧骨上一朵绽放的牡丹,娇艳欲滴。
便是看过自己那样绝美的容颜的她,也不禁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