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和你爷爷一样大,这样你的爹娘还要让你姐姐嫁过去?”
宁莫言很吃惊,这摆明了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娘。
可一想到锦心的娘那样唾骂锦心,又想到这个世上还有更可恶的傅宗光,又觉得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因为哥哥们年纪都大了,等着钱娶亲,所以,我爹娘不顾我和姐姐跪在地上的哀求,还是把我姐姐送进了地主家。
嫁给地主的那天,我姐姐和地主刚拜完堂,地主就不行了。
那天晚上,我姐姐守在地主的床边一整夜,可到了凌晨,他还是留不住,走了。
我姐姐成亲的第二天,她就成了寡妇,是我们那边最年轻的小寡妇,所有人都说她是不祥之人,原本是要冲喜的,竟然还克死了自己的男人。”
锦心眼里刚刚才停下的眼泪,在说到自己可怜的姐姐之时,又再次决堤而下了。
“我姐姐守寡的第一天,正是我两个哥哥成亲的日子,我爹娘只顾着哥哥成亲的喜事,完全没有理会刚刚嫁出去就守寡的姐姐。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姐姐看着院子门口看着大红花轿抬进了我家的情景。”
“……”
听到这里,宁莫言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了。
眼泪依旧在静静滑落,锦心也在继续慢慢开着口。
“后来我们那边受灾发大水,我们那晚全家人在逃亡的时候,我想拉着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可她不肯,她说她不想再活着受罪了,然后她就和那座困住了她的宅子一起淹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锦心已经泣不成声,全身都在颤抖了。
锦心姐姐的人生,给了宁莫言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无法表达出自己此刻的纠结复杂的心情,就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堵在了喉咙,砸在了胸口上一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自己温热的大掌轻轻抚着她瘦到可以摸到骨头的背上。
这个真实的触摸,让宁莫言蹙眉的时候,更心疼她了。
“我爹和我最小的哥哥也在那次的大水里没了性命。”
说起自己同样没了性命的爹和哥哥,锦心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的淡薄,没有像说起自己的姐姐那样悲戚和激动。
“然后我们一家逃亡到了京城,原本……原本一到京城,我娘就打算把我卖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当小妾的,然后他们用卖我的钱在京城讨生活。
可是那个时候,正好碰到了民营村闹瘟疫的事情,大户人家怕我们这些逃荒来的人也会有瘟疫,就没人敢要我。”
送进大户人家,不管是锦心自己还是她的姐姐,只是为了给哥哥们铺路。
到了这个时候,宁莫言才彻底的知道和了解了,为什么当初自己和锦心告白的时候,她会吓成害怕成那副模样。
“幸亏后来我碰到了愿意收留我,愿意给我活干的夫人,不然瘟疫一过,只怕我就会和姐姐一样,不知道嫁给哪个有钱人当了小妾,过着永远没有盼头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