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钟声刚刚敲响,王宫的大殿内,便已经站满了官员。王位之下,是专门为国师置办的椅子,方便他听政。此等特权,绝无仅有。
离上朝的时间还有一阵子,此时的大殿内,还有些喧嚷。无非是商讨些最近的国事,只待国师来的时候,能给出一个统一的结果。
修瑾城在天亮之前就已经潜入了夢国国主的寝殿,按照墨兀蓝之前的计划,他要在早朝之前,保证夢国国主能够醒过来。
之前为了不引起国师的怀疑,夢国国主晚上会吸入少量的花粉,这样,在中午后才会醒来,也正好过了国师来检查的时间。
但是,为了今天的计划,昨天他在沐浴时,全程屏息宁神,根本没有吸入花粉。所以现在,他是清醒的。
趴在屋顶,修瑾城就像是这屋上的砖瓦般,一动不动。伺候国主起床的婢女,在下面进进出出。说是伺候,其实也就是给国主擦擦脸而已。
很快,她们就做完了这一切,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只要国师不在,整日都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国主,她们自然也乐得清闲自在。
嬉笑的声音渐行渐远,接着,便是一队一队的侍卫,带着刀气势汹汹的过来换班。
就在这个时候,趁着他们换人的空档,修瑾城像是一溜黑烟,就这么钻进了屋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个人?”
在那些婢女离开后,夢国国主已经快速的穿戴完毕。按照约定,今日早朝,墨兀蓝与修瑾城将护送他过去,在众人的面前拆穿国师的真面目。
仅靠他一人,就连走出这个寝殿也是妄想。但是修瑾城与墨兀蓝都身手不凡,有了她们的护送,相信让他出现在早朝上,也没有什么困难。
“我一人足矣。”
因为长久昏睡的原因,再加上药粉的侵袭,夢国国主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此时看起来更加的萧条。本来与修瑾城差不多般的高度,但是在旁人眼中,却是矮了整整一个头似的……
修瑾城想,也难怪他只能被困在这里。凭他的这种身体,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也足以让他动弹不得。
朝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修瑾城趴在门边,听着外边儿的动静。那些侍卫刚刚换班过来,还不太习惯。再加上知道国主一直在昏迷,所以也有些松懈,此时正在外面自在的谈天说地呢!
修瑾城微微一笑,时机正好。看来,别说打草惊蛇了,就这些不务正业的人,恐怕他修瑾城明目张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也只会被当做路过的罢。
看了夢国国主一眼,修瑾城抬手将他提起,脚下一点,几下便窜到了房顶。
“抱好。”
感觉到自己的腰被紧紧的勒住,修瑾城无奈的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此时他带着夢国的国主,穿梭在王宫的高墙之上,如果除去那片几乎已经与他快合为一体的身影,也能算得上是身轻如燕了……
“你怕高啊!”
因为是在空中,修瑾城也不用忌讳,开口就朝夢国国主吼去。只感到环在腰间的手一紧,许是受到了惊讶,良久,才听到夢国国主哆哆嗦嗦的声音。
“怕!”
他的话音刚落,修瑾城脚下就一个轻点,嗖的一下又窜出几米高。
“那就让你一次怕个够!”
诡计得逞般的笑容在他嘴边绽放开来,既然你怕,那就让你怕到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已经带着夢国国主飞到了更高的地方,从这个角度俯瞰下去,整个夢国都尽收眼底。
再神奇的海上之岛,再神秘的建筑,此时,在这个俯瞰一切的人的眼中,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圈而已。从这个圈到那个圈,无非是大小之分。
当人在绝对的高度时,眼中的景色也不过如此。
修瑾城想,有些东西,果然还是要在近处看着,才能发觉它的美妙……
另一边的墨兀蓝,在修瑾城布置的结界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不得不说,这一觉下来,她的精神的确好了不少。至少心中的那份焦躁,已经平静下来。
等她醒来时,已经不见了修瑾城的身影。想着他现在应该正同夢国国主在一起,墨兀蓝便快速的起身洗漱,准备呆会去与他们汇合。
冰冷的水滑过手掌,带来刺骨的凉意。还未到入冬时节,却不想夢国已是如此寒冷。窗外的枫叶已经落得差不多,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还在呼啸的风声中,摇摇晃晃。
推开门,额前的发被吹到耳后,墨兀蓝轻轻眯了一下眼,感受着这清晨的冷风,给她带来的阵阵清醒。此时,正是出门的好时候……
王宫的大殿上,随着一声震耳的钟响,原本还在喧嚷的大臣们,突然都集体安静下来。整座大殿内,静的鸦雀无声,就连棉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他们都低着头,黑白相间的道袍从他们的眼底飘过。缓慢的步伐,却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稳重。那道袍从每人的眼底滑过,然后在半空中一挥,在王位之下,安定。
“参见国师!”
整齐统一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威严的大殿之上,一胡须已有些泛白的男子,轻轻的抬起了手,“免礼。”
他微微的点了下头,旁边的人立马会意,拉长了声音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开始骚动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互相推辞着。今日他们要启奏的事情只有一件,却也是最不好开口的一件。
“国主的生辰快要到了。”
开口的是朝中的元老,从祖辈开始,到他这一辈,已经整整三代人都在为夢国效着力。论资历,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他。
下月十八便是夢国国主二十岁的生辰,也是他的及冠之日。而那天,也是将夢国国主之位,正式传授给他的日子。
但是,国主至今一直昏昏沉沉,时醒时睡,要将夢国交在这样的一个人手中,他们实在不放心啊!可,衷国衷君这四个字,却又让他们无可奈何。所以如今,这废君之词实在说不出口……
国师抬起眼,淡淡一笑,道:“国主生辰,自该隆重庆祝一番。”
“只是”,话锋一转,见众人都期盼的看着他,又继续说道:“国主身体不好,恐怕不能亲自出席。”
国主身体不好的事情,全国上下都知道。但是,生辰不能亲自,那么及冠之礼,又该如何?!
一时之间,大臣们议论纷纷,对于国主的期望,又下降了几分。
“谁说我不能出席?”
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皆惊讶的回身,循着那声音看去,站在门口的那人,不是他们一直昏睡的国主,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