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如此得明亮,明亮的令人惊讶,但我能清楚地看到聚在一起的黑暗。这里像暴风雨前短暂的晴日,明亮的刺眼,却让人从心底感到冷意.
空气中有种腐烂的味道,像是一个在六月里死去的人,一直放到现在所放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刚才的那名男子,全身弥漫着死亡的气味,他的眼睛是如此的冷漠,那不像是人类的双目,倒像是一只凶暴的野兽,没有一丝情感的温度。诺直视着巽。
“他像是一个幽灵,飘渺的让人无法相信他的存在。在他的身上,我嗅到了灵魂的气味。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帮我们,我们一定要小心,因为我们已经被人发现了。”巽严肃地看着暮雪。
暮雪不由得点了点头。那个人,不会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他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那种浓浓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他好像一个人,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也许需要一次通灵。暮雪重重地甩了甩头,紫兰色的秀发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暮雪,在这里不要试图通灵或者使用精神力,这里到处都有东正教的结界。你明白吗?”勒巽看出了暮雪的意图冷冷地说道。
暮雪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勒巽。
勒巽无所谓地转过身,背对着暮雪。
博落回一直沉默着。安静了很久,他才张开了口:“我们要去MegistiLavra修道院,暮雪姐姐。也许我们还有时间。”
阿索斯的街道,像用油彩描绘的场景,一切都是灰棕色系的:灰色的马路,棕色的房屋,灰青色的汽车,就连天空也是灰濛濛的一片。灰棕中仿佛有一个人影,带领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地方。
路边种着深褐色的筒状的黑心菊,花朵鲜丽地舒展着像一位妩媚而危险的女人,让人不知不觉落入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MegistiLavra修道院是阿索斯最古老的修道院,该院里藏有大量中世纪著作。此外,还有一个10世纪的金圣餐杯和一个碧玉盘,但最为珍贵的是创建人圣Athanasio遗骨上放置着的镶金嵌玉的祭品。
巽一行人到达阿索斯的时候,修道院里的修道士刚刚缓慢而庄严地敲打完木锣,那是召唤其他修道士去做大礼拜。
“落回,我们去MegistiLavra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诺郑重地问博落回。
“诺哥哥,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一会儿请你充当我的翻译。你知道,我不会希腊语的。”落回用一种请求的目光看着诺。
诺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修道院的礼拜堂内镀金圣像在烛火中光华四射。耳闻悲戚的哀歌令人回肠荡气,隆重的拜占庭礼拜仪式持续了3个小时。
诺等人肃穆地站着。
礼拜结束后,他们被请进了主教的房间。
“罗耀拉家族的孩子。”主教高高在上。
诺恭敬地用基督教的礼节向主教请安。
“是什么力量把你带来这里的?”
诺看着落回,“是血和死亡。”诺翻译给主教听。
主教只瞥了一眼落回。
“尊敬的大人,这里发生了一系列的死亡,对吗?杀戮、黑巫术、咒语,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你能隐瞒多久呢?”落回直视着主教。
“你是谁?”主教终于冲落回开了口。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您是不能坐视悲剧一再的发生。有人在这里,在阿索斯进行黑弥撒,他们使用的是最古老、最邪恶的巫术,对吗?你很清楚那咒术会带来什么。带来复生,他们正试图召唤……”
“好了,年轻人。告诉我,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主教打量着落回。
暮雪和巽也都惊讶地望着博落回,诺却低着头苦苦思索着。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阻止他们疯狂的举动,阻止悲剧的发生!趁他还没有重生。”
“你,你不知道,”主教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上帝说,‘我们要自救。’可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模样。孩子,我感觉到你们是异教徒,但那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可以帮助我封印他。”
“是的,这是我们的使命。”博落回认真地答道。
“落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暮雪实在不明白落回和主教之间的谜语。
“请不要打断我们。”落回用一种极为严肃的口气对暮雪说。
巽用眼神示意暮雪照落回的话去做。
暮雪轻轻地努了努嘴,勒巽突然发现暮雪孩子气的小动作是如此迷人,像一块心形的水果味糖果,甜蜜清新。勒巽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
暮雪看到了勒巽淡淡的微笑。那一刻,她差点就还给巽一个笑容,但她突然想起巽曾经对自己冷漠的表情,她马上一脸的冷冰冰。
勒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有些尴尬,但随即也换上了一脸的淡然。
这一切,都悄然落入了主教的眼里。
“异教徒,主告诉我你们是可以相信的。在你们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的仇恨。也许,你们可以阻止事态的延续;也许,终究还是不行。但没有关系,命运是早就书写好了的。”主教摇了摇手铃,一位身着黑色袈裟的修道士端上了淡水、烈酒、黑咖啡和甜食。
“请享用主的恩赐吧。”主教随即离开了。
一阵沉默之后。
“好吧,”落回深深出了一口气,“我现在可以解释这一切。那是一个梦境:墨色,世界像一幅水墨佳作,有的地方深如夜,有的地方淡得仿佛可以露出一丝隐约的光,可面前却是墨的颜色。突然,那墨色变成了一件黑色的袈裟,袈裟的数量在成倍上升着。只一会儿,空间里全是黑色的身影,一个又一个的修道士被绑在大厅里。大厅中央倒置着一个硕大的十字架,与雪姐姐的梦相同。那是一场黑弥撒,不同的是,祭品是许多的修道士,他们的心脏被硬生生的用手抓出来,甚至可以听到心脏短暂的跳动声,有力而稳定。他们用脏水进行嘲笑祝福,践踏十字架,并向上吐唾沫。他们还从坟墓里取出骨头摆成……”说着落回左手的拇指蘸了一下杯中的咖啡,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符号‘’。
“这是如尼字母Eoh,是紫杉树的意思。它象征了死亡和再生,紫杉树终年长绿,因而永不死亡。”诺看了一眼后紧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知道它的含义,但我却听懂了那个主持仪式的教士的话,他说‘何烈山真正的主人,从深渊的天府,金刚不坏的锁链,永不熄灭的刑火中复活吧!希望和幸福从此决不降临,我的顽固而高傲的主人,请您带着坚定的仇恨复活吧!’”落回停止了讲述。
“要复活的,是,是……”诺结结巴巴的说。
“是的,是他。堕落的大天使——死神撒旦!”落回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这不可能!”诺激动地叫嚷着。
“诺哥哥,我知道这难以接受,但它马上就要发生了。”
暮雪走过去,安慰地轻抚着诺颤动地手。
勒巽看到这一幕感到胸口很闷,突然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心像被锤子重重地砸了一下。
“他被上帝永久的封印了,和他的那群堕落天使们。”诺大声喊着。
“封印是不可能永久的,时间、空间的变革都会引起变化。”落回清楚地吐出每一个字,“你知道!”
诺的状态慢慢地趋于平稳之后,他沉默了很久:“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表现感到羞愧,那简直像一个懦夫。我以罗耀拉家族的名义向你们致歉。”诺白皙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
“你们可能体会不到,我身为一个基督徒,从小信仰上帝,相信主的力量。突然之间我曾广泛地学习过其他的宗教,但我仍是一名骑士,一名上帝的骑士。由我们家族的先人罗耀拉创建的‘宗教战士’,也就是后来的‘耶稣会士’,即耶稣会。先祖罗耀拉曾写过一本书,书名是《圣殿骑士》。虽然耶稣会对外宣称他们与圣殿骑士并无直接关系,但在伊格纳休斯·罗耀拉——这是我先祖的全名,他在这本并未出版的书中记载了耶稣会与圣殿骑士之间的关系,并且还记录了一些不被正统的基督教所接受的事。那本书是1541年完成的,有些内容是关于圣殿骑士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诺大口喘着气,“雪儿,你来解释一下关于圣殿骑士的一些记载中的说法。”诺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圣殿骑士?是1114年到1118年间的某个时候在耶路撒冷成立的中世纪的宗教和军事组织。其公开目标是保护自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后到巴勒斯坦的朝圣者,严格的讲,这个组织的名称是‘基督的穷骑士会社’。但他们流行的名字是‘所罗门圣殿骑士’或‘圣殿骑士’,这是因为它开始时设在耶路撒冷的总部靠近所罗门神殿的缘故。
在基督教历史上的第一次,战士以僧侣的面目出现(《战争中的僧侣》1974版,塞华德)。一开始,组织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由于集中的权利和财富,骑士团结下了不少敌人。在其所有的敌人中,给予组织致命一击的是法兰西的腓力四世。”暮雪清楚地解释道。
“是的,这是历史上的记载。腓力打击圣殿骑士,并在严刑拷打下取得了许多的供词,例如:崇拜有魔力的‘巴弗米特神’,拒绝基督并经常蔑视十字架。这些证词中,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其实他们崇拜的是羊头人的小雕像,羊头通常与撒旦联系起来。后来才崇拜以牛为形式的魔王,也就是独角偶像巴弗米特。”
“你的意思是,圣殿骑士所崇拜的不是基督,而是撒旦?”巽有些吃惊。
“与其说对撒旦的崇拜是异端,不如说它是基督教的异教。它是人类的敌人,而且是上帝本身的敌人,据先祖的书中曾经记述过撒旦只是被上帝封印了,只是短暂地封印。因为撒旦本身曾是大天使,拥有与基督相同的神力。只要进行正确的‘圣塞加的弥撒’也就是黑弥撒,也许撒旦的封印会被解开,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多少个世纪了,巫师们试图去唤醒他沉睡的灵魂,没有一例成功。
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我父亲曾告诉我想要唤醒撒旦必须要具备几个条件:第一,就是正确的仪式,这是非常重要的。只要做错一个步骤,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但正确的仪式,只有撒旦的追随者——那些堕落的天使才知道。第二,是圣杯里基督的血。相传圣杯是由圣殿骑士保卫着的,不过还有一个传说是圣杯在耶路撒冷。但是大部分人相信,圣杯被所罗门王和示巴女王的儿子从耶路撒冷的神殿中偷走了,把它带到了埃塞俄亚。第三,是撒旦的肉体。准确的说,撒旦的灵魂的二分之一被上帝封印了。上帝封印了他的记忆和他的神力,剩下的二分之一被上帝封在一个肉体里,当一个肉体老去直至死亡,那二分之一的灵魂会再次选择一个肉体,周而复始。被封在肉体里的二分之一是仇恨。只有激起肉体主人刻骨的仇恨那一半封印才会解开。第四,是亲人的血。也就是撒旦的子嗣的鲜血,撒旦唯一的亲人永生不死的儿子——吸血鬼。吸血鬼是撒旦和蛇的儿子,吸血鬼不是神,不是人,也不是幽灵。他是一种永生的生物,他热爱新鲜的血液,人们总认为吸血鬼害怕阳光或都认为吸血鬼有许多个,其实这种观念并不正确。吸血鬼不怕阳光,不惧怕十字架,更不会害怕什么大蒜。他是唯一的,只有他的父亲,魔鬼撒旦才可以杀死他。只有这些都做到了,被上帝封印的二分之一灵魂即记忆和神力才会被解开。撒旦才会真正复活。
这几个条件,巫师或者修道士是根本做不到的。他们的努力是白费的。
所以,落回这里只是发生了黑弥撒,杀了一些人,决不是什么撒旦复生。”
“诺哥哥。”落回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这是命运无法更改,我们是被神选中的,我们每一个人。我是,雪姐姐是,巽哥哥是,你也是。这个世界上在某个时候发生了一次扭曲,一些被埋葬的黑暗力量又被重新唤醒了。这件事被上帝,佛陀和任何一个宗教信仰的偶像所发现了。所以他们把拥有的神力授予了一些人,这些被选中的人来阻止黑暗。而我们就是那些被选中的人。
诺哥哥,你明白了吗?这已经不止是一个宗教的问题,它关系到世界的平衡,一但撒旦复活,黑暗世界联盟,人类就会被统治在黑暗和仇恨中!你要相信我!”
诺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嘴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勒巽还在思考落回的话,真的是这样吗?我是被选定的?我要去保护世界?巽没有答案,但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低地回答他:你可以吗?巽,你只不过是中华寺里的一名弃婴,没有显赫的家世,高贵的血统,连唯一属于你的莳萝也要取你的性命!
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不曾拥有!!你一文不值!!!
你自作多情以为紫藤暮雪会喜欢上你,你配吗?
只有诺才配的上她吧!你有什么资格和诺竞争啊,你只是一个地位如此低下的人,不是吗?
巽的心里反复叨念。巽的心很痛,像被人用刀被人一点一点的割。巽端起桌上的清水一饮而尽。
“巽,你还好吧?”诺看到巽表情有异。
暮雪的目光仍停在落回身上,不知为什么暮雪害怕和巽四目相对,她怕看到巽眼中的冷漠,她怕看到巽眼中的爱不是为她而点燃。
暮雪清楚他们的使命,清楚这与爱情无关,她不可以爱上巽,这是一场看得到结局的暗恋,她无法取代莳萝。巽哪怕一丝的机会也不肯给她。
既然注定了悲剧又何必有执着!暮雪悲伤地想着,也许,也许解决了一切之后她可以回到普罗旺斯,或者继续她的普通大学生活。
忘记自己是一位精灵,忘记魔法,忘记黑暗,同时也忘记他——勒巽。当一切结束之后,自己可悄然离开,再没有血腥、杀戮,也再没有巽的冷漠。虽然不想忘记诺和落回,但……
暮雪苦涩地笑了。
巽看不到暮雪悲伤的表情,原来她一点都不在乎!她为你买草药,只当你是朋友,巽心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巽无法逃避内心的感觉,巽对莳萝的爱,是亲情、是友情、是依恋、是关爱。
而对暮雪,是吸引、是迷恋、是爱情、是一颗心灵渴望另一颗心灵的回应。
他会为暮雪而嫉妒、而痴迷,会为她而失控。一向冷静的巽会因为暮雪而心情起伏。
那是一种酸和甜交汇在一起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巽很想牵着暮雪的手,闻着那淡淡的紫罗兰香味,看风并肩吹过时暮雪的秀发轻舞飞扬。
巽想问暮雪愿不愿意和他看燕儿低飞,愿不愿意和他听细雨滴在身上的乐曲。但他不敢,也许,也许这只是一个彩虹般的梦。他永远不会开口,就让这一切成为秘密吧!
落回知道他们三个人的感情纠葛,他看得到巽和暮雪之间的误会与情感,也知道诺对暮雪的深情款款,但他毕竟还太小,他的年纪是不会明白成年人的感情,他的世界里还没有爱情,起码是暂时没有。
也许……
不知为什么落回想起了那个女孩,那个像山茶花一样的女孩……
“晚上我们要去一家破败的教堂,也就是雪姐姐梦中的地方。那里有一场黑弥撒,那是关于撒旦的弥撒。我想你们懂我的意思。阻止他们!我相信,他们之中会有圣殿骑士,也许会有异教徒。”落回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好的,落回。”暮雪点了点头。
“雪儿,你先不要出去,因为你是女孩子。如果被发现的话,就麻烦了。”诺微笑着望着暮雪。
“知道啦!”暮雪假装生气地回答。
“克拉模,”一位少女坐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和兰色的野百合香花中,散发着深沉的暗香。几棵摇曳的绿柳,枝叶轻抚着蜿蜒的小溪,溪面上落满了白兰的花朵。天是如此的蓝,那是明媚的蓝。那柔嫩的花瓣落在少女的头上,身上。那少女的脸,净如白雪,又黑又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像天空一般清澈。她的莓红的嘴唇微翕着,宛如珍珠般的皓齿。乌黑的辫发。
她望着他,那双眼睛令人怜悯。
克拉模缓缓走向她,把一只精致的镶钻手镯戴在她的腕上。
“生日快乐!冰琪。”克拉模温柔地看着她。
深情地看着快乐的冰琪,克拉模满足地笑了。下一次,也许下一次,我会告诉她,请做我的妻!克拉模暗暗陶醉着。
但一切都毁了!冰琪死了。被人用高明的暗杀术杀死了。冰琪,为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克拉模愤怒地大声叫喊着。很久之后,他感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一个来自克罗拉多峡谷的呼唤。在那里,他遇到了别西卜。克拉模想要得到力量,一种巨大的灵力,他要让冰琪复活。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克拉摸用力地捶了捶桌子。
塔布看着这一切,他沉默地走开了。
爱情,爱情!为什么总在最美好的时候消失呢?而他甚至连一个爱的机会都没有。等到暮雪知道真相,她会恨他!一切都不会开始,就无所谓结不结束了。
他不想伤害她,更不想伤害哥哥。
他忘不了,暮雪的那个热烈地拥抱。
如果可以选择,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