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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最后的羽翼(下)

灵蕊用纤手猛地拍向地面,顿时,以乐乐为中心,地面骤然升起一道耀眼的蓝色光柱。乐乐满是伤痕的身体开始缓缓上升,就像失去了重力,衣襟也开始向上飞舞。而蓝色光柱的上方,就是那澄澈的蓝天。

蓝天之上,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那耀眼的蓝色通往的地方,就有他思念的弟弟啊!想着,乐乐忽然觉得心中塞满了思念与期待。

但是此时,在蓝色光柱的冲击之下,乐乐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之中,五脏六腑就像要被撕裂了一般,发出如同要将他生生切为碎片的剧痛。蓝色光柱的冲击力,并不是他单薄的身体能够阻挡的。乐乐咬牙忍着,但却还是发出了呻吟:“啊啦……啊啊!”

灵蕊此时已经抛却一切杂念,她纯粹是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她一边伸手抵挡着如风暴一般肆虐的蓝色光芒,一边在心中默默为乐乐祈祷。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

想着,灵蕊忽然发觉自己忘了什么,一下跳了起来。

唉?不对!我忘了拿圣之血了!

灵蕊这么想着,立刻开始在自己的包包之中翻找起来。若是乐乐出了事情,她可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圣之血,圣之血!

所谓关心则乱。灵蕊在包里面翻找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找到那所谓的圣之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发现了那个红色的小瓶子。但是就在这时,她忽然发觉头顶上面的天空暗了下来,无形之中,一种令她恐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她粉色的头发被来人带起的风掀起,围巾也随风飞舞。

“诶?”灵蕊抬起头,却看见了此刻她最害怕见到的一个人。唯独对他……她下不去手。

那是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他的脸上带着面具,在脸正中一分为二。一边是全部空空荡荡的白色,一边是一个诡异的鬼脸形状,上面刻有黑色的花纹,而那唯一的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无法分辨他是男是女,但是从他的面具来看,应该是一个男生。

来人背后背着一把黑色的长剑。他拿出一顶同是黑色,上面刻有神秘组织标志的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他面朝灵蕊望去,灵蕊就觉得一股杀气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她后退数步,此刻,她竟然看见来人背后升起了血红色的光芒……

你是?爻垚?!

爻垚四处张望,确定无人之后竟然若无其事地抓了抓头,然后才再次看向灵蕊。从他的面具后,发出了令灵蕊很陌生、又很恐惧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灵蕊,这可是……”

“重罪啊……”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重,故意拖长了尾音,灵蕊身体一震,愣怔的望着她已经不再熟悉的他。就在她呆滞的这一会儿,爻垚已经拔出了剑。剑锋利的尖端闪着寒光,令人触目生寒。

“等一下再处理你,你这次可玩脱了……丑大了~”说着,爻垚转过身去,蓝色光芒再次出现,只不过不再是灵蕊的柔和,而是一往无前的锐利与杀意!”

剑柄后挂着的两条长绸高扬,爻垚脚在地板上一跺,身体借力向前冲去。

“我先处理掉那个'疑难杂症'……”

爻垚的声音远远传来。看着爻垚闪着寒光的剑一点点接近毫无防备的乐乐,灵蕊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种久违的酸楚感涌来,她的眼神一凝,眼前似乎模糊了,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自己感觉到这样的绝望是在什么时候……

“爻垚!等等!”她条件反射地喊出了这句话,爻垚的身影一滞,他的脑海忽然觉得一道闪电划过,一个画面无缘无故出现在他原是一片空白的记忆之中。

幼小的灵蕊碧绿的大眼睛之中满是泪水,她朝自己哭着喊着,恳求着自己:“等……等等啊!”

喊到最后她的嗓音已经嘶哑,唯有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静静滴落。

一滴,两滴。

纯净的泪水,此刻却充满了咸涩的痛苦。

然而自己还是选择了离开。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会儿,灵蕊双手已经凝聚了冰蓝色的光芒,朝着地上猛拍过去。

严冰霜冻术!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爻垚脚下的地面被冲开,然而爻垚竟来不及做一点反抗。顿时,冰蓝色的冰块顺着爻垚的脚缠绕而上,直到将他的行动完全限制。

从拍出那一掌袭击爻垚开始,灵蕊的眼中就已经满是决绝。她的眼中或许有痛苦,有眷恋,但是更多的是视死如归!在那一刻,生死已经被她抛之脑后,只有她与乐乐和澈影的往事,在她心中依旧回荡着。

我选择了,选的是会让自己丧命的那个选项。

灵蕊的魔法到底不如爻垚的深厚。爻垚的气场已经让冰块开始松动,发出“咔拉”的声音,一块块往下掉落,而对于此刻的灵蕊来说,这就像是生命最后的流逝。

但对于我来说,这也许才是正确的选项吧!

在那一刻,时间似乎慢了下来。灵蕊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能够感觉到时间从自己指缝间流逝的声音。

在这时,每一秒钟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砰!”爻垚到底还是挣脱了冰块。而就在此时,灵蕊飞身上前,用她自己都感到无可置信的速度迎上了爻垚的剑刃。她用尽全身力量,抓住了爻垚的肩膀,让他不再去碰乐乐。

一点寒光忽闪,冰冷的剑锋入体,长长的剑从她的身后突出。诡异的是,伤口却完全看不到鲜血流出。而此时,像是感觉到了灵蕊的付出,蓝色光芒大放,将两人全部笼罩在冰雪之中。那是灵蕊自己的力量,温度渐渐下降,似乎也是在为她悲伤。在一片冰蓝之中,灵蕊与爻垚奇怪的动作定格在那里,成为了一幅奇怪却唯美的画面。

长剑穿胸而过,灵蕊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的眼中全是平静。

我总会幻想那个我已经忘记的哥哥……

也许我的哥哥也会像你疼爱澈影那般地疼爱我吧?

灵蕊的眼睛渐渐模糊了,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夺眶而出,转瞬便融化在光芒之中。剧痛终于从体内爆发出来,灵蕊面色苍白,吐出一口鲜血,鲜血立刻就像找到了归宿一样融入了光柱之中,光柱瞬间光芒大作,乐乐的痛苦也逐渐被抚平,脸上恢复了宁静与安详。

一直被你疼爱的人,正在孤单地等着你吧?

乐乐,你快些走吧……

灵蕊笑了,然而笑容却是那样苍白无力。她的手渐渐凝固在空中,移动每一寸都是那么艰难。

孤单……

是慢性的剧痛……

是会直接将心打碎的绝症……

冻住了?

爻垚放开长剑,跳到一边,恐怖的面具朝向灵蕊,似乎在思索什么。

乐乐……快去吧……

快去找到他吧……

灵蕊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剑刃。殷红的鲜血顺着剑流下,灵蕊感受着身体之中,力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生机正在朝她一点一点地远去,但是她还是抓住了剑刃,把它一寸寸拔出她的体内。每拔出一点,鲜血都会汹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胸口背后,然后瞬间就融化在了光芒之中。而就是这时,已经注定了乐乐即将去向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一切,即将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

这是献祭!

爻垚面具后冰冷的心终于一动。他竟然看见灵蕊粉色的头发飞扬在光之中,在融入光芒之中的同时竟然化为了闪烁着荧光的蝴蝶,张开翅膀振翅起飞。一时间,粉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构成了一幅唯美的图画,在爻垚眼中,此刻的灵蕊似乎就像即将飞去了天上一样,即将化为最美丽的天使。

“当啷”一声清脆地响起,长剑掉落在地上,而灵蕊的身体也终于无声地滑倒在地。爻垚身体一震,反应过来,捡起长剑,身体前倾,将锋刃的剑对准了乐乐。

视网膜正在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向灵蕊不断发出即将崩溃的信号。灵蕊能够感觉到她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她抬起已经变得沉重无比的头,伸手拽住了爻垚的衣角。她的眸已经开始涣散,但是她的双手依旧是那么坚定,因为灵蕊坚信,这不是死亡,而是升华!

灵蕊抿住嘴唇,勾起一抹明亮但惨淡的笑容。

像往常一样,朝着你认定的方向……

一路冲下去吧……无论发生什么……

都不要回头……

粉色的蝴蝶飞蛾扑火一般投入了光芒之中消失不见。而此刻,乐乐振臂高呼,就像长出了羽翼一般,朝着天上缓缓上升。

我愿化为羽翼,成为你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翅膀……

我也愿成为桥梁,不需要你回头,也不需要被记得,只想支撑并目送你走到彼岸……

爻垚讶然回头看着灵蕊的眼眸,而此时她的眸子已经失去了青春的光彩,只有灰暗和空洞,她面色惨白如纸,嘴唇灰白,一切都昭示着她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灵蕊很想亲口朝乐乐说出送别的祝福,然而此刻她却已经不能开口,她只有缓缓阖上眼帘,默默在心中祈愿。她相信她最后的祈祷一定会化为羽翼,支撑乐乐与澈影再次重逢。

像往常一样,朝着你认定的方向……

一路冲下去吧……

无论发生什么……

都不要回头……

光芒收敛。乐乐已然不见踪影,而爻垚也叹了口气,在灵蕊旁边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灵蕊粉色的长发。

我总会幻想那个我已经忘记的哥哥……

也许我的哥哥也会像你疼爱澈影那般地疼爱我吧?

被爻垚抚摸着,灵蕊已经濒临崩溃的潜意识忽然感觉到一阵温暖,在她已经冰冻了许久的心之中,瞬间冰雪消融,就像找到了归宿一般。她笑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此刻的她,安详得如一个孩子。若不是那苍白的脸色,在爻垚看来,她就像是安然入睡了一样。

而灵蕊的执念,回荡在空气之中,渐渐消失,不知是否已经传向远方?

清风拂面,吹来一丝萧索的气息。冷风呜咽着,就像感受到了灵蕊暖意之中的眷恋。空气之中荡漾着悲伤却喜悦的气氛,沉默之中,灵蕊最后未说完的话呼之欲出。

乐乐,你快些走吧……

一直被你疼爱的人,正在孤单地等着你吧?

【带着灵蕊的祝福,乐乐终于踏入了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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