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云鸢已开始向御林军发起攻击。”御林军统领跪在云鹤面前,汇报道。
“哦?他敢攻击御林军,这才是谋反吧?”云鹤眯起眼,道。
统领点点头:“他带领的人虽少,但比我们精锐,双方各有伤亡,但总的来说,优势在我方。只要他不逃,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
“禁军严阵以待,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才是逆贼,所以不会帮任何一方。但只要有圣旨,圣旨立我为皇帝,我就可以命令禁军,那时,云鸢再怎么反抗也是没用的。”云鹤轻笑着,“现在随便陪他玩玩,等我拿到圣旨……”
他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那是多年积累与压抑的贪婪和怨恨。
“无论怎样挣扎,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御林军统领受命退下,继续指挥围剿云鸢。云鹤在云顺帝寝宫外踱着慢腾腾的步子,心里盘算着自己手上的兵力。
围攻云鸢的是御林军,他这边还有东宫卫、部分禁军,兵力不弱,人数也多,完全是高枕无忧。云鹤为了这一天筹备很久,在他看来,云鸢就是不自量力。
等了不多时,皇后便带着一队宫人款款走来,再之后是张琴龚、李国俊带领的云源派弟子。
云鹤本来想在自家人面前收敛一下情绪,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但看到又来了如此多的云源派教众,他心中的兴奋再也无法抑制。
“你看你乐成什么样子了!”皇后嘴上责备着,眼中却是欣慰与宠爱,以及同样的兴奋,“母后将云源派的人都带来了,这下你更放心了吧?”
“多谢母后!云鸢今日死定了!”云鹤的语气得意洋洋。
皇后微微点头,问:“云顺帝怎么样了?”
云鹤不屑地哼道:“他已经活不久了,却死犟着不肯给我一张圣旨。所以儿臣请母后来想想办法。”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皇后不用看都知道云鹤打什么主意,于是直说:“你就是想让母后对云顺帝用摄魂术吧?”
“嘿嘿,正是。”云鹤挠着头笑道。
“母后话说在前面,摄魂术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神秘莫测,而且对每个人不是都有效。对于意志力坚定、有准备的人来说,几乎是没有用的。”皇后说,“母后与顺帝相处二十余年,也试过对他用摄魂术,但从未成功。”
“这不碍事,云顺帝已经病成这样了,他还能有什么清醒的意识?”云鹤笑着回答,“母后,请吧。”
云鹤与皇后一前一后走进云顺帝寝殿,张琴龚和李国俊带领人守候在外面。
寝殿阴暗,寂无声息,只是偶尔传来粗重的咳嗽声,很快又被冷风吹散在深宫幽帘中。
“鹤儿有何不好?他哪一点比不上那云鸢?就因为云鸢是那个女人生的?”皇后缓步前行,长裙曳地,来到云顺帝面前,“他本来就该是皇帝,你为何如此固执?”
“朕这一辈子最不应该的事,就是带回你!”云顺帝挣扎着起身,“你毁了我的至爱……我的至爱!”
“哼,她该死。”皇后的语气冰冷而幽怨,提起那个女人,多年来的嫉妒和愤恨再次充盈了她的心。
那个女人离开这个皇宫多久,她对云顺帝的影响就有多久。
她的气息像是幽魂,缠绕着这个宫殿不曾散去。皇后虽然住在后宫中最华丽的宫殿,但她一直有一种活在那个女人阴影下的感觉。
云顺帝突然暴怒,眼神死死地瞪住皇后:“你们母子……狼子野心!”
云鹤冲上前一把抓住云顺帝的领子:“快点!写圣旨啊!”
“朕就是死……咳咳,你们也别想!”云顺帝怒吼道,突然瞪直眼,歪过头去。
静默了好一会,云鹤松开手,云顺帝的身体僵直倒地。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皇后就突然冲上去抓住云顺帝,尖声叫道:“云世阳!你好样的!你这一生……你到死都在惦记那个女人!你所有的爱,全部给了那贱人母子……”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又是踢又是打着云顺帝的尸体,似乎要将这一生的不甘和愤恨发泄出来。
眼泪冲花了精致的妆,露出衰老略显疲态的脸面容。
云鹤站在一旁没动,看着皇后这般侮辱自己父亲的遗体,完全没有想阻止的意思。
突然,角落中冲出一个身影,跪在地上拉住皇后的裙角:“皇后娘娘……请您不要这样对待陛下……”
是那个留在寝殿的宫女,皇后见有外人在,收敛了癫痴的模样,拢拢发丝,一脚踹开宫女:“狗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
云鹤抓住宫女的头发,将她拉扯起:“你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他扔开宫女,踢了一脚对皇后道:“母后,我看直接把云鸢杀了吧,什么都解决了。”
除了云鸢,其他的几个弟弟都不成气候,现在估计龟缩在自己的宫殿里观望,哪一方得胜,他们就会选择臣服于哪一方。
“既然别人不想让我们好过,那我们也不能示弱。”皇后平静地说,全然不像刚才那番疯狂模样。
云鹤赞同地点点头,正转身要走,突然一把匕首从眼前晃出,抵在他的喉咙上。
“太子殿下,想要活命,就不要乱动!”
皇后一愣,没能理解这是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云鹤身后,那个宫女露出了半张脸。
云鹤倒是反应机灵,连忙大声说:“你别乱来,这宫里到处都是我的人!”
宫女推了他一下:“走,去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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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云鹤那些人,燕连恒可以说是最闲的一个人了。他无聊地在城头上走来走去,燕宁谦靠坐在一边。
守城军将领阮阙紧紧盯着皇城内,一会儿又将狐疑的目光投向燕连恒父子。他不知道城内情况如何,只能遵从命令,封锁皇城。
这么多年他从未遇到皇帝下如此奇怪的命令,阮阙隐隐猜到了些事情,但他不应多问,只能执行命令。
“那张圣旨,你是怎么弄到的?”燕宁谦轻声问道。
“弄到的?”燕连恒停下步子,瞥他一眼,“是云顺帝亲自给我的。”
“怎么可能?”燕宁谦猛地惊起,“云顺帝怎么会给四皇子一张圣旨,再给你那样一张圣旨?”
两张圣旨,一张是严捕太子及与太子有关的所有人,另一张是封锁皇城,差别极大。
“一个人,总有自信与不自信的时候,这张圣旨,我很早就拿到了。”燕连恒说,“后来不知怎么让皇后知道了,他们就设计了这场逼宫。”
燕宁谦垂下头,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皇城厚重的大门突然被人砸响了,守城军齐齐举起弓箭,最准下方。
“开门!快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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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砸门和喊话时,都用足了内力,不少人都听得到他的声音。
燕连恒和燕宁谦从城墙上探出头,只看见芒种一个人站在城门前,气喘吁吁。
“皇帝有令,宫内出现逆贼,在未被捉拿前任何人不得进出!”阮阙大声喊道。
逆贼?是谁谋反了?不会和云鸢有关吧?那又为何禁闭全城?芒种心里有许多疑问,但结合云顺帝的情况来看,他直觉认为云鸢处境不妙。无论如何都应进去看看,今天皇宫一定出大事了。
一抬头看见站在城墙上的燕连恒,芒种心里忽然惊喜,大声道:“燕丞相,请您让我进去!”
燕连恒只是漠然地俯视着他,一旁阮阙有些忐忑不安道:“丞相…这……”
阮阙有些畏惧这丞相,他见识过燕连恒的手段,所以即便是自己把守着皇城,他也不由自主地想问燕连恒意见。
“让他进来。”燕连恒淡淡地道。
“丞相,陛下命令……”阮阙试图阻止。
芒种一直在认真听他们的对话,手心捏出了汗。他担心这些人不会让他进去,那时又要怎么办?强闯吗?他要独自一人面对一支庞大的军队?
燕连恒低头沉思一下,又抬起头道:“不如这样好了,本相与他也是相识,本相就和他比试一场,本相输了,就放他进来,如何?”
“这……”阮阙觉得还是不妥,他不能违抗命令。
“还请阮将军给本相一个面子。”燕连恒这话说得客气,但语气不容抗拒。
阮阙迅速考虑了一下,他知道燕连恒武功强大,城门外那个年轻人能更厉害吗?想到这里,阮阙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
燕连恒一边走下城墙,一边挽起袖子。城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芒种笔直的身影显现出来。
芒种听到了他们的决定,但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在他看来,面对燕连恒一个人并不比面对一支军队更轻松。
“早该料到有一天会兵戎相向,你应该有心理准备。”燕连恒一边走向芒种,一边抽出一支金属细箭。
暗器“琉云”,二十余年的光阴,让他褪去了原有的光泽,只剩下一份浓愁的哀思。
燕宁谦跟着燕连恒跌跌撞撞地跑下来,靠在墙边:“芒种,你为什么要来送死啊?太子已经叛乱,皇宫内基本上都是他的人手,四皇子的情况……怕是不会好啊!”
“宁谦。”芒种转过头,语气平静,“如果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会输?”
“可能会死,但我们都不能放弃,而且当初我来之时,就已经许下承诺,云鸢庇护我五年,我当然应该悉数还他。”
芒种抽出刀,眼神锋利如同手中这把刀的刀尖,“青灼”上滑过青色的光芒。
对面燕连恒衣袂翻动,神色平静。
这是最后一次战斗,也是他们一直等待的,一战,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