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锦风,上凌宗宗主白冥容交识,身份、来历不明,白冥容历奂城时相识,后随白冥容至上凌宗,辅助白冥容管理上凌宗,其职如何,其才如何,未明。
后上凌宗灭门之灾中,与同门抗争到底,死于席禹教教主冗为之手。
——《云朔国·上凌宗人物史》
两年后
芒种已经过了二十岁生日,身形出落得与成人无异。经过一年的练习和内力修炼,他的内力已经达到第八重中期,而身材也比两年前健硕了不少。他现在和云鸢差不多高,终于不会再因为身高而被云鸢嘲笑。
不过芒种还是打不过云鸢。他感觉自己进步不小,但云鸢也在进步。明明没有怎么看到云鸢练习,而他确实在精进,并且每次打架云鸢快打不过芒种时,他就放小鸢帮忙。
这两年过得倒也平静,可能是因为芒种躲进了宫里,丞相燕连恒还没有来找他麻烦,也不必担心遭到江湖人追杀。但芒种不敢放松警惕,他不认为这些人都是不记事的人。
芒种在宫里听到沈辞临说的一些关于席禹教的事。席禹教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声,甚至盖过了上凌宗,不仅是因为灭掉上凌宗,还是因为那只属于鬼神的怪兽。冗为威风十足,声名显赫,走到哪儿就有人对他卑躬屈膝,毕恭毕敬。他不需要动用那只怪兽对付哪个宗派,因为没有谁敢招惹他。
芒种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他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云鸢能帮他。但云鸢都是自身难保,每天还要和太子那一拨斗来斗去。
他和他的敌人隔着一条深壑的距离,他都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填平这条沟堑。
“满城飞絮敬卿酒,潇潇半夜今朝柳……呃、呃……”芒种挠着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后面的诗。
燕宁谦记下前两句诗,眼带笑意地看着汗涔涔的芒种,等待他的后半部分。云鸢已经斟上了满满一大杯酒,笑得奸诈。
“呃……然后……”芒种结巴了半天,也没挤出后面的。
他们在茶楼的包间对诗。平时芒种和云鸢在宫里打架,出宫去找燕宁谦玩又不可能拉着他打架,燕宁谦身体不好,只喜欢读书。于是三人就在茶楼里不是听说书就是作诗。
今天的话题是“离别”,云鸢和燕宁谦两人早作出来了,芒种愁眉苦脸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两句。燕宁谦的才学无庸置疑,满京城的人皆知;可没想到云鸢也有两下子,作起诗来毫不含糊。只可怜芒种一个人,经常作出的诗有了上句没了下句,要么就是不相搭配,然后被云鸢和燕宁谦两个人逼着灌酒。
“快哦快哦,别超时了。”云鸢用银箸敲着青铜酒盏,催促道。
芒种抓了抓头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燕宁谦。这个时候他只能指望燕宁谦能帮他,云鸢这个没义气的家伙绝对是很乐意见到他被灌下几斤酒的。
燕宁谦沉吟了一下,提笔在纸上写下两句诗,拈起纸念道:“满城飞絮敬卿酒,潇潇半夜今朝柳。犹识昔来春风雨,踏歌击节烟江曲。”
“好!”芒种鼓掌。
云鸢把银箸一扔,不满地嚷嚷道:“喂喂,耍赖!宁谦你又帮他,这都多少次了!”
燕宁谦笑笑,推开窗户透气,道:“殿下可以自己帮芒种……”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云鸢发现他神色不对。
“我爹来了!”燕宁谦低声说,表情慌张。
云鸢挤到窗口,满不在乎地说:“来了就来了呗,没准他是来约人的,你怕什么呢?”
“不,他带了刀!”燕宁谦这句话一出,芒种和云鸢两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得很难看。
燕连恒是魍州燕家人,燕家的人善用幻术、魅术、暗杀,于是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不喜欢用刀剑。众所周知,如果燕连恒带了刀,说明他是真的要亲手杀人了。
云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转着:“怎么办,怎么办!他肯定是冲我们来的……我们得快跑!”
“你们快走吧,他绝对不是冲我来。”燕宁谦也着急地说。
云鸢和芒种冲向大门,燕宁谦拦住他们:“不能出去!我看见他上来了!”
“跳窗!赶紧跳窗!”芒种拖着云鸢往窗户处跑。
两人从窗户跳下,衣角消失的那一瞬,包间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了。
云鸢和芒种不敢停歇,一直跑了许久,在一个空旷的小巷停了下来,扶着墙气喘吁吁。
“现在、现在怎么办……”芒种抚着胸口问。
“还能怎么办,只有回宫。燕连恒一定是来杀我们的,现在只有两个人救得了我们,一个是我父皇,一个是沈辞临。”云鸢说,“这样,我们回宫,分头逃,我去找我父皇,你去找沈辞临。”
“我觉得他更有可能是来找我麻烦,他不敢动你。”芒种说。
“咱俩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要来杀你说明已经掌握了你的情况,也知道我藏匿了你,不收拾我才怪!况且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要是借此机会除掉了太子最大的障碍他何乐……”云鸢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巷口,如一只索命的幽魂。
“原来臣在殿下眼中的形象是这样。”燕连恒微微笑道。
“会轻功吗?“芒种盯着燕连恒,不着痕迹地移向云鸢,压低声音问。
“会一点!”云鸢也死死盯住燕连恒,“你不是有一套打他的绝招吗?快用啊!”
“你当那个有这么好用?用一次废我半条命。而且他这次是有备而来,肯定不会轻易中招!”
“那这样,你先用一点那招击退他,然后我们用轻功逃。”
燕连恒倒也不着急,好整以暇耐心地等待他们商量出最后的结果。
芒种拔出侍卫配用的刀,跨上前一步。他不指望这把破刀能有什么大用,只要能使出几招就行了,不要在关键时候碎掉。
“芒种小友,好久不见啊。燕某自认是睚眦必报的人,让我来看看你这两年里有没有进步。”燕连恒淡淡地微笑着说。
芒种有些诧异,他记得自己没有对燕连恒报过姓名,燕连恒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你的情况摸清楚,今天我跟着宁谦来,自然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燕连恒的话中暗示着他对芒种已经很了解。
芒种没有答话,持刀的手缓缓扬起,刀尖凝聚了缥缈的风。那套招式他只用过一次,却铭记得很深,像是被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永远地刻在脑海中。
闻龙烈诉·十七斩!
他出手很轻,蕴含的杀机却十分巨大。无风的夕阳下,燕连恒嗅到了那息让他熟悉心悸的风。
又是这招。燕连恒不屑地在心里冷笑着,上次吃过一回亏,这次他绝不会栽在同一个地方
他拔出锋利雪亮的刀,向芒种迎去。
寂无人烟的小巷中回响着金属嗡鸣声,芒种的内力大有精进,已经能与燕连恒抗衡。两人对峙不下,但明显芒种落了下风。
芒种的招式进行到第十三斩,这时候他才感觉内力开始枯竭。但手中的刀似乎快撑不下去了,细碎的裂缝开始蜿蜒爬上刀身。
他漆黑的眼中倒映出刀锋明亮的弧度。芒种翻身后跃,躲开燕连恒杀机重重的一劈,同时手中刀猛地掷出。
附着了内力的刀飞向燕连恒,在与他碰撞之时四分五裂,刀的碎片飞溅着向四周扩散。
燕连恒被震得退后几步,一块极细的碎片划过他的脸侧,割出一道血痕。他微微扬起细长的眉,却见云鸢和芒种两个人像亡命之徒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