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从小跟着我,何曾受过这种惩罚!
见我当众罚她,也料知自己躲不过,她遂跪下去,掌起了嘴,她也有功夫傍身,就算掌嘴也晓得如何下掌,我并不担心。
我又令洗玉同素衣一起接下礼物。
洗玉与素衣与那公公行礼,恭恭敬敬接下了礼物。
那公公见我如此处理,也无话可说,只好向我与荣贵人、林才人见了礼,又向花涧告了退,这才离了关睢宫,宫门外又是一阵哗啦之声,知道那是什么,原是又闭了宫、锁了门。
素心掌了嘴毕,即起身与素衣端了托盘去收存礼物,我才向花涧笑道:“恭人,我们去亭子里品茶吧!”又回头看了荣贵人与林才人:“二位妹妹,不知爱不爱喝燕露尖?倘若爱喝,一并饮茶吧!”
见我此动作,花涧抿嘴笑了,举步要随我去,那林才人却越前一步,拿绢子遮了嘴,笑道:“娘娘,这原是我们孝敬的意思,您看看可有称心的东西,挑拣两件吧!”
那几盘赫赫扬扬的东西又举到我面前,我看了看,道:“不必了!”
荣贵人也拿绢子假装擦了一回脸,回头就说:“贵嫔娘娘,这原是您应该挑拣的!话说今年宫里一进宫、一晋封,竟添了二位贵嫔,二位三品夫人呢!这是多么荣光的事情啊!也是东方家门楣上再耀了皇恩哪!”
一听她提东方家,我就好笑,你今天就且得意着吧,不论是我这个东方氏的弃妃,还是那个刚封的大红人,还是那身怀龙种、此时不便经常行走的淑仪,倘若何时听到你此情形下提东方二字,你死得难看是必然的了。
因而,我心里的恼怒虽起,却也只淡淡一笑,掸了掸袖子。
不知死活的荣贵人继续讲:“进宫的贵嫔呢,我们攀不上,我与林妹妹求见了三次,却一次也见不着,想来是我们福气薄,只好认了罢;晋封的贵嫔却白白赏了我与林妹妹这许多好东西!待我们这样好,我们这些贵嫔以下的宫嫔,原是想都想不到的福气啊!我和林妹妹想着,虽然无故被封了宫,也总得对贵嫔娘娘您有点表示不是?好来攀娘娘您这颗大树!只不知,娘娘您这棵大树还许我们攀不?!”
我见她嘴里夹针带刺,竟没有一句不直指我心中痛楚,却偏偏装出恭敬、守礼的样子,不禁心里大怒,胸腔中直感觉一团火腾地生起,火烧一般痛楚……
喉头里一甜,“扑”地吐出一小口血来……
我感觉房顶一晃,仰面跌落,花涧慌忙扶了我,花涧忙喊 :“娘娘!娘娘……”荣贵人与林才人慌忙向后退,却挤在身后宫女身上,乱做一团……
我醒来之时,却是在寝殿之中,花涧、洗玉、素心、素衣围在我床侧,阔大壮美的雕鸾梨花木床,此时已俨然如夺命之具,我挣扎了几下,方睁开双眼,向花涧道:“恭人,恕我不周!您且回吧!”
花涧拉着我的手,拍了两拍,笑道:“娘娘说什么话呢!这秋天便是燥了些,才让娘娘难受。娘娘想是该用些去燥火的药,我今天就回太后去,命太医前来诊治……”
花涧终是慈宁宫的人,她退了去,事后回禀太后,说我宫规已习得颇是熟悉,只是身体有些不好,要请太医诊治……
晚间,洗玉与素心素衣便接到了太医院刘太医,刘太医与我诊治,也说是燥火上升,因此身体勉强,他开了三四幅药,便走了,因关睢宫是闭宫期间,不可到太医院里熬药,那太医院便又送来煎锅与炉子,素心素衣在寝殿南窗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