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不是奴婢,她比奴婢强了太多,不论身份,还是服饰,还有对自我的持重,她对我也行礼,然而,总是端端正正行下去,随即就起,是不管我的态度的。我知道她是太后的奴婢,穿戴这样华丽,自然也是太后娘娘心坎上的人。
我淡然笑道:“好茶也有,回头让花涧恭人带回去饮吧!”因转头对素心道:“将二龙噙珠的茶包了,回头花涧恭人走时带走。”
花涧吃了一惊:“娘娘,您原有二龙噙珠?”
我无话可说,只好低了头垂声:“只有一点。况且,未来也不可再得,见了白白忧伤。”
花涧笑道:“娘娘凤鸾之尊,怎么可以做此悲意?娘娘于宫规也学得很好,原来是会的,想当晋见太后娘娘之日太紧张了吧?这才错了规矩!这原是太后娘娘疼爱着娘娘您,这才令奴婢前来再指导娘娘宫规!奴婢自然据实禀报!再有,受过太后教导的宫嫔自来就多,娘娘何必不安挂怀?”
我听了,心里想,好个花涧,这样轻轻几句,就要洗掉太后加于我身的痛楚,还将其转变成了太后对我莫大的恩典!可是,我心里并不愿意再承宠了,只求平平淡淡活着,听了花涧的话,只道:“太后娘娘对本宫自然是很好的。本宫唯有勤加练习,方能报太后娘娘的恩德。”
花涧转了脸,坐着饮茶,燕露尖,原是取清明之前、茶叶里最核心的一枚小尖,十蒸十制,又加了牛乳制成,清香绵甜,不比旁的茶,这原是敬与三品夫人饮用的,花涧端了杯饮,那香味边四溢开来……
九月初九,珍贵嫔入皇家太庙行晋贵嫔之礼的日子,又听得太监李齐说,新晋的李氏美人不久也要入宫了,我心里百味陈杂,听着隐隐约约自皇家太庙传来的细细喜乐,饮着本该清香绵甜的燕露尖,只是忍不住心里泛着微微酸味,想当初那皇家的盛典我并不在意,只不过紧张走错了脚步,施错了礼仪罢了,而今天,皇家的盛典再没有我出席的位置,莺莺燕燕或者娇娇如尔,但却与我无关了;丽贵妃今日断然忘不了出席典礼,颁给宝册与玉牒……
洗玉同素衣、素心都侍候在身旁,洗玉知道我在思量什么,因笑道:“贵嫔娘娘原是新入宫,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都是一样慈软的人,原是每个宫人进宫都要训以宫规的,娘娘实不必牵怀!”
我转头向她一看,心道:洗玉,你肯留在这关睢宫,莫不是错打了主意,还以为我有意再承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