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掏出先前装玉霞佩的锦囊,虽现在玉霞佩已不在我身上了,这锦囊里不过是娘亲在我离出门前给的一个玉,这囊却是娘亲手绣,她原来并不擅长女红,这花也绣得粗糙,原是绣了几笔简洁的竹叶,却有一只鲜明彩耀的翠鸟立在枝叶之上,只颜色配得耀眼罢了。娘亲,娘亲,我泪满双眼,娘亲啊,若您知道妇女儿如今身受之苦,当如何痛彻心扉啊!父亲啊父亲,若您知道您最疼爱的女儿如今的窘境,又当如何痛苦难挨!
握着玉霞佩,我将佩死死抵于脑门,沉吟、思索,爹娘亲切的面容就那样跃然脑海,娘依旧是抱着书睛,书珏与爹爹在花园里论着剑,爹爹的青绸武装与书珏的白绸武装,飞舞起来,凌厉的带着风与阳光,旋转,旋转,而娘亲美好的宝蓝家常服,与书睛惯常的鲜荷抱袱则成了背景……
东奕,我的君王,我的夫婿,一切恩爱不过浮云~
泪,滑落下来……
半晌,我抬起头来,轻轻一抬头,悄悄抹了泪。
我不能就这么完了,书睛和书珏或者还要我这个姐姐襄助,而他们长大未必稀罕富贵荣华,我书月还能协助母亲以姐弟、姐妹之情引导他们认识世间事,就算我是负面的榜样!
我想定了:当初,我就是落选的秀女,后来,也不过是不违抗圣旨而进宫,求的无非是“活着”与“不让全家为难”二事,并不愿意有多大恩典落我身,后来见得皇帝是东奕,却有侥幸之心,也将终生与心事托付,却不料花未开全即遭横祸!可知,我命中没有这皇宫之宠!此生只求活着,知道爹娘安好于宫外便罢了!
我心中想定,还冲素心与素衣笑笑了,一行从地上站起,一行伸手揽了一头青丝,拆了那早不得见人的朝云晋香簪,并不管那点点珠饰落得满地都是,就连翠玉蝶我也懒管了,信手挽了个八宝髻,走上去,坐了丽贵妃方才坐热了的扶椅,因唤洗玉召满宫人来,听我说话。
洗玉惊异的看着我,并未挪步。
素衣大惊,围拢过来,道:“小姐!您今天累着了,有啥话休息休息再说吧!”
我笑笑,扶了于慈宁宫中乱了的发髻,对素衣笑:“洗玉速去传话!”
素衣与素心见劝不了我,立时便来搀我,我知道她是要扶我进寝殿整束发髻,我笑了:“不必!方才回宫之时,一众人也见了我发髻之乱。”
素心、素衣二婢,一时无言,满面是泪。
洗玉见了此状,已知我是必要见了满殿之人的。
一时主殿中站满了奴才奴婢,个个在洗玉的带领下束手而立,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