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姑同春玉、珍珠等婢,走到寝殿门口便不进去了,小声对我说:“娘娘不许我们打扰她!”我便独自进了嘉仪的寝殿,但见纱幔轻垂,清香隐隐,七凤塌里燃了四支巨烛,嘉仪身上半拢了一床锦被,面朝里倚着。
我伸出手推了推她:“姐,睡着了?”
嘉仪没答我话,而声息之间,却分明听到她刚哭过。
我往她脸上看去,那标致美丽的瑶鼻尖上还挂了一粒泪珠子,便笑道:“姐,父亲和林大娘给你写回信了,你读不读?”
嘉仪这才翻身上来,边擦泪,边道:“爹娘的信呢?!”
我笑了:“你这么掉着泪,怎么读信啊?爹娘的信可是欢天喜地写的!”
嘉仪向我啐道:“成日家促狭,有意思吗?”啐完,嘴角一撇,又泪如泉涌了。
我慌忙抱住了她,笑道:“给你信,给你信!”
从袖筒中取出二封信来,却是爹爹一封,林氏大娘一封。
嘉仪慌忙展开来读,我却静静看着她读,爹爹与林氏大娘的信中无非是什么报家里皆平安,劝嘉仪好生侍奉东奕,好生照顾腹中双息之胎的话……
嘉仪边看,边滚下泪,捧了信,哀哀哭了:“娘!娘……”她与我一样,在家中皆是称自己的母亲为娘亲的,此刻声声唤娘,想是心中痛楚已是翻江腾海,这才失了平常的情形。
我抚了嘉仪的肩头,俯在她耳边说:“祖父母身子康健,万事大吉着呢,是喜事,你倒落泪,我就不和你说大哥、二哥还有书珏的情形了!”
嘉仪慌忙止泪,拿了枕边一张丝绢,捂住了口鼻,又拉住我,说:“说,说说!”
我便要她不落泪了,不抽泣了再说,又替她整理头发髻,借着烛光打量她,却见她左额与右脸颊上飞扑了两块比拇指尖还大的蝴蝶样的斑痕,我知是孕斑,也知她因怀着双息,故而孕斑比旁人要厉害一些,我拂了拂那斑,道:“怎么不着杨司空看看?是下点约调理,还是调点脂粉略作遮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