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至,我简略支撑着往妆台上拣了一盒赦制的茉莉傲雪的胭脂,往面上飞扑了三两下,便吩咐了花涧、秋令、夏荷领了众奴婢在主殿里为我与我娘亲多裁些秋衫。
我勉力笑道:“本宫想着娘亲生育儿女一场,竟没有穿过本宫新裁的一身衣衫,今日绫罗锦缎皆多,你们与本宫的娘亲、爹爹每个裁十六套来,每季各四套,再与我祖父母也依样各裁十六套来。身形样貌,请问郑国夫人!”花涧秋令等人答是。
我心里战颤的笑,该来的逃不过,女儿终究要去面对了,娘亲,爹爹,女儿能做的就是十六套衣衫,可能,是十六年抚养、十六年操心、十六年的恩义、十六年感情的最终报答了,女儿不笑,可是女儿要笑着去做,也盼你们明白女儿的心!
我转头看着这一宫的奴才,花涧敛目沉息,好一个尊贵的的恭人,我握了她的手,含泪道:“谢谢恭人!“
花涧抬了目,笑道:“娘娘,这是奴婢侍候您的本份工作,不值得谢呀!”
我转面望玉贞,玉贞脸上惊与明了皆有,我知她跟随我时候长,又照顾着紫宸宫,她自然有了些了解,我便向她点头。
她道:“娘娘放心!奴婢要谢娘娘这许久的担待,自然会用心裁缝!”
她话中有话,我自然明白,可惜主仆的缘份,今日之后,只能看天意了。
我抬头悲叹,若有人欲染指我的女儿,我自然少不了抢将过来,仗了一身功夫,宁肯流落江湖,做个草寇!
我道:“那本宫就交本宫与元端公主全副的心意,交给玉贞恭人了!”
玉贞伏身一礼,抬起头时,面上却有一滴泪。
秋令与夏荷皆知郑重,又来伏礼,向我道:“娘娘放心!这衣衫一定裁得好!奴婢们自然会用心!”
“好!”我答道。
我几步踏上了主殿之上,拂过裙裾,俯看我的奴才奴婢们,好好好!不枉我待你们恩厚,你们报我亦是义重!
我又笑道:“你们跟着本宫也没有什么荣华富贵,倒同骑在马背似的,一起一跌,你们也各自为自己裁四季衣裳,每季四件!”
“娘娘!”李齐一声唤,内中却有十分的难过,花涧垂着目,她与李齐站得近,此时,伸出一只手来压住了李齐的胳膊。
都是明白人,我的好宫人们!
我心里暗叹,又笑:“近日宫里得了不少赏,少不了见者皆有份,每个呆会支领二十两纹银吧!”
呵呵,我的好宫人们,大概,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
赏赐完毕,我知道自己要去办事了,便抬了脚要走,玉贞向前一步,问:“娘娘,您今日看望公主去,要带谁去?”
“一个人!”我答,这是我的责任。
“奴婢随您去!”玉贞答我。
我很惊讶,眼光从她面上扫过,只见她一脸坚贞,不,玉贞,你自来是个聪明人,何苦断送我这里?!不过,我温暖了你的心,我好开心!
我摇头道:“不必!本宫自己去!”
“娘娘----”宫里的奴才奴婢们一声唤,却有多少泪意在憋着,大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秋令抽泣道:“奴婢愿陪娘娘!”夏荷也道:“奴婢愿陪!”李齐也道:“奴才愿意陪着娘娘!”……
哈!多谢了,用不着!
我淡淡一笑,拂了袖,便出了主殿,边走边道:“你们好生裁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