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奕说过,他并不对素心动心,原是素心穿了素衣的衣裳……
这么说起来,他只是给他个殿主的位份,不赐予号,原是不想抬举她,素心,你在东奕心中倘若一个封号都得不到,空做着一个贵人有什么意思?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来了紫宸宫,她呢?”
“关睢宫偏殿。”夏荷答道。
“为何挪了我来紫宸宫?”我将身子微微举起,夏荷与秋令忙扑了上来,将我身后的枕头捧高,又再轻手轻脚放了我在枕头上,“我倒愿意在关睢宫生天珍皇女,好歹是在关睢宫里孕育的她。”
玉贞道:“奴婢们也劝了皇上,皇上说不肯您再想起关睢宫的事,也不想您再见关睢宫里的人……”
哦,这么说,阿蛮、林采女、素心,东奕皆不愿意我再看见?自我入宫以后,那关睢宫成日闹个不听,看来是很不宜我的!那,关睢宫,岂不是虽未下令,却已封宫?!
我心里好生恻然,可是,素衣的脸又浮现在我面前,倘若我是素衣,我当如何安顿素心?送出宫去、嫁与文龙原是万全之策,而她今侍了寝,出宫是终生不能的,那倘若关睢宫闭宫终生,素心会是如何的结局?
白头宫人说玄宗?
我心恻然。
而我,还能于三寸见方的心田里装多少责任与宽容?!还能为几个人筹谋?!
一对泪珠儿盈在我眼眶中,我举了眼,挺住,不哭,不哭,如果这宫里哭声和泪珠有用,那我不哭也能获得我想要的安宁;这宫里的泪珠儿并不管用,因而,我才要静下心来收集信息,努力为自己宫中的生存之路寻一条道出来,现在我有了天珍!
我撑了泪,笑道:“还有什么变化呢?”
夏荷因见我难过,便勉力笑了:“咱们天珍皇女降了世,是一喜啊!娘娘您搬进了紫宸宫啊,您真该看看有多气派、有多华丽尊荣,又是一喜;皇上请了郑国夫人来看望、照顾您,还是一喜!皇上又请了花涧姑姑来照顾您,第四喜了!还有,嗯,还有……”
夏荷想得吃力,秋令便接了上去:“皇上既和娘娘说了,娘娘是皇上心中的明月,少不了,喜中之喜!”
啊,东奕心中的明白,我连欢喜都懒得喜,谁曾稀罕!
倘若不是他,我此时说不定仗剑行走江湖,不知得意洋洋成如何样,春风马蹄又要踩出如何的风华正茂!
还有素心同素衣,最忠实、最贴心的姐妹,我又怎么会失去?!
还有我这双手,我看了看我的手,梦中七窍是血的荣贵人,我的手上的血腥之气……
还有,未来这漫长的几十年,我出不了宫,我有天珍,我还负担着东方世家的起落沉伏,东奕,东奕,你为何为我背了这样多!
倘若江平府知你身份,我必面下下摔下马去,跌个脑浆子四溅,也绝不被你封了贵嫔,入了宫,承受这辈人的折腾,永无出期的刑狱,还有不知所以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