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叮咚-----”
“铮--”那架雕了金凤映梧的梨花木名筝终于撑不住折腾,也耐不得那烦躁的假指甲拉扯,终于断弦、罢了工,我看得暗暗心疼,鸣凤啊鸣凤,你怎么落到了嘉仪的手上,我的心为鸣凤这架东方家族传了六代的名筝而流血!
这筝只传东方家族的女儿家,百年难得的黄梨花木整雕、千年难逢的匠艺,整架筝不单音色美妙,闻之如一佳人翩然起舞,如诉如泣,飘然若梦,且自身的木质时时隐隐有香传出,东方家世代为保护这筝负出过多少努力与鲜血……可是,我碰不到,因为这筝此时只能给嘉仪优先使用。
惯于理家的祖母总说:能得这筝的东方家的女儿绝不要求你容颜倾国倾城,也不指着将来嫁个如何辉煌的乘龙快婿,但是,却有一条规矩来配这鸣凤筝----这就是“端和庄丽”!要不然,岂不是羞煞了历代爱这筝、护这筝、以这筝为荣耀的世代东方家的女儿么!
可惜,祖母的规矩,偏偏将这数百年的名筝落在了既缺端、又不和,更谈不上庄,仅仅还算“丽”的嘉仪手上!只因,她是是东方世家我们这一代唯一嫡出的女儿,还是漠西大将军林远江的嫡亲外孙女儿,而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丽贵妃林妙月就是她嫡亲姨母,这年我大周朝皇帝东奕大选秀女以充宫庭,早有林家的风声传出,嘉仪是必中选的,最热门的人选,既然林家有这志向,我东方世家自然将这传世名筝给了她用,不给她用,给谁用呢?
我与嘉卉都是不适合入宫做妃做嫔的,虽此次我们家三姐妹都在备选之列,我与嘉卉也只清楚我们是绿叶,是背景,只有嘉仪最适合入宫。
我知其故,因此,对鸣凤的命运,好生叹息,也为东方家世代的端和壮丽的女儿们叹息……
此时,嘉仪愁愤的脸,因不知如何表情而挤堆成了一堆,一张梨花盈笑一般的美脸,早失了颜色,我估计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这筝就是与她敌对,究其原因,逃不过一个静心与沉气。
“哎哟!大小姐,您得平着下指甲啊!您看、您看,这……”宋嬷嬷急得变了脸,伸出手拉住嘉仪的手,着急的要比划,无怪她老人家着急,想想她拿着我们东方家大额的银子,只教嘉仪、嘉卉、我书月三个备选的女孩儿,又是嘉仪一定会中选的,却偏偏只她学不好!
看着宋嬷嬷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轻轻“哧---”声笑了。
嘉仪怒火滔天的扑向我,推了我一把,我一退,身子正撞在这望月亭的柱子上,她两眼喷着火一般,怒吼:“你笑什么?即便是我弹不好,也轮不到你当皇妃去!不打量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宋嬷嬷急得唉哟连声:“我的大小姐啊,这话可不能说,这话……”嘉仪撇过宋嬷嬷的手,指尖几乎点到我鼻子上来了:“我是长姐,我不只是东方家的大小姐,还是林家的外孙女,你明白吗?!”
嘉仪处处以镇南公的曾长孙女、镇远大将军的嫡长孙女、漠西大将军的外孙女、丽贵妃嫡亲的个甥女、礼部侍郎之长女为傲,哪里容得我这个身份薄微的女子生出的二妹哟!何况此时,她备选大周太子妃之势早已蓄成,我,这个也要列队选秀的二妹,还有那生病卧床的三妹嘉卉哪里配站在此间!
娘亲常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果专意守那一分欢喜,便是人生十分的快乐,倘若不智之心专意守那不如意的一分,也会令人生尽是不如意!她从不许我生事,因此,我见嘉仪控制不住的愤怒,便迅速低下眉眼,任额前一片流海将我眉目遮住,呵,是啊,站着便好,哪里该笑了,要笑也要回到东院再笑,连忙说:“长姐教训的是!”
嘉仪不依不饶,撇着眼看那筝:“你以为你会弹吗?你试试,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