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千洲眉发皆白,留着一撮短胡子,远远望去略显苍老,却又透着是豪气万丈,双眼犹如深邃的星空,带起唇边的一点笑容,笑意盈盈地望着众人,却让人望不穿他的眼神。
“你长得,倒是与你母亲有些相似。”余千洲又是望望余明瞻,笑笑说道。
“母亲她,已经故去了。”余明瞻神色哀伤地说道。
“哦,这个我知道。”余千洲的声音却是波澜不惊,侧眼瞟了一眼余明瞻空荡荡的右手上,心底微微吃了一惊,接着刹那间又是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
“难道说,你不难过?”余明瞻听见余千洲的口吻,心底不由地是一股无名火起。
“都过去了。”余千洲又是风轻云淡地说道,接着伸出手来在眼前晃了一晃,抹了一下,当手移开时,余千洲依旧是笑得那般灿烂。
余明瞻一听余千洲这番语气,不禁是正要发火,却又突然被余千洲手上一个奇异的东西所吸引。只见余千洲的手上,环绕着一团雾气,雾气如流水一般在手指间潺潺环绕,又如温玉一般散发着层层的光泽。这层层雾气在余千洲的无名指间盘绕,竟渐渐环绕而成一枚戒指的形状,而余明瞻在隐隐约约中,似乎是看见重重雾气间竟闪烁着七颗星。而这戒指不仅是样子怪异,而且即使相隔甚远,也让人不禁感到浑身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余明瞻不禁是指着余千洲手上的戒指问道。
“父亲手上的是七星玄戒。”余明澈代替余千洲回答道:“在傀国之内,父亲的实力可谓是傲视群雄,只有傀国之主隗影帝的实力在父亲之上!”
余千洲听了余明澈的夸赞,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着随手丢过一件衣服给余明瞻:“你把衣服穿上吧。”
“你也出来吧!”余千洲随后又向角落之处扔了一件女子衣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辛怀柔从角落中捂着羞红的脸走了出来。
“你们...”余明雪双唇微张,有些惊愕。
“宗主大人,明雪妹妹,你们听我解释。”余明瞻一头大汗,连忙想要辩解。
“无妨,无妨,小事一桩,无伤大雅。”余千洲大度地摆摆手,又凑到余明瞻的耳边,笑着说道:“小子,艳福不浅啊。”
“这,宗主大人取笑了。”余明瞻一时语塞。
“不是我取笑了,倒是你,应该先跟你的明雪妹妹解释才是啊。”余千洲说着,不怀好意地一笑,将余明瞻的眼神引向余明雪的方向。
“啊,明雪,你听我解释,我和辛怀柔并没有...”余明瞻又连忙转向余明雪说道。
“没事,你不用给我解释。”余明雪冷冰冰地回应着。
余明瞻又语塞了,无比尴尬地来回望着余明雪和余千洲。
“真想不到这老头,还真是一个老不正经的!”余明瞻心底无奈地想。
但余明瞻想着想着,脑门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余明瞻连忙转过神来,正迎上余千洲和善的笑脸:“小子,宗主大人可不是你叫的,你该叫父亲了!明瞻,欢迎你回到七绝宗!”
望着余千洲的笑脸,余明瞻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了。
眼前的这个人,曾将他和母亲抛弃到荒山野岭,又派自己的属下去追杀他。而来到七绝宗之后,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温情,反而到处都是漠视与利用,现在却要让自己叫他父亲,凭什么?我偏不肯!
想着,余明瞻冲着余千洲拱了拱手,有意地说道:“知道了,宗主大人。”
余千洲望着余明瞻将嘴撇到一边,一副不服不忿的表情,立刻便是明白了余明瞻心中所想,但也没有动怒,却是转而对余明澈问道:“你当代宗主的这段时间,宗内怎么样?”
“宗内,宗内一切安好。只不过是...”余明澈声音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只不过那两本秘籍没了,是吧?”余千洲代替余明澈将余下的话补全。
余明澈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都怪我和弟弟,还请父亲责罚!”
同时,余明澈暗暗给了余明瞻一个眼色,那意思是,你看我都跪下了,你还傻站着干嘛?
余明瞻却是不为所动,像一个竹竿一样笔直地立在那里,撇了撇嘴说道:“你们都不教我功夫,还不让我自己去找啊?”
余明澈听了余明瞻的这句话,脸色一下子气得铁青;余明雪也微微吓了一跳,有些花容失色;一旁的文武,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而辛怀柔,用袖子轻轻掩住面庞,不忍直视。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余千洲,等待着他的反应。
“哈哈哈,无妨啊无妨!”余千洲却是爽朗的大笑一声,连连摆摆手说道:”两本秘籍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众人无不惊愕地望着余千洲,但是好在,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但是,七绝宗一眨眼之间少了两个门主,倒是拜你所赐啊!”余千洲笑着笑着,却是忽然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冷冷地对跪在地上的余明澈说道。
“他们有谋逆的想法。”余明澈答道。
余明澈这回倒是没那么慌张,毕竟冰韵和段峰有没有谋逆的想法,谁也说不准。谋逆这说辞既好阐述又好用,不用挑了,就用它了!
“恐怕这罪名,莫须有吧?”余千洲皱皱眉反问道。
千辛万苦想出的借口,就这么被老爹这么给拆穿了,余明澈一下子心里凉透了,不禁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了。
正当余明澈想用什么语言搪塞过去的时候,余千洲忽然是换上笑容说道:“不过这件事,你做的好!仁不带兵,义不行贾,想要在乱世中活着,就必须残忍、必须决绝!”
余明澈望着余千洲风轻云淡的表情,不禁是有些蒙了。不禁是他蒙,别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余千洲这一会儿红脸、一会白脸的,还真把众人给弄懵了。
可是余千洲似乎是还不尽兴,仍打算将娱乐进行到底,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对站在一旁的余明瞻说道:“所以余明瞻,你要多向明澈学学,你也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的,我虽然没有教给你什么招式,但是我却教给了你最重要的真理——活在这个世上法则。”
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关键的在这里,余明瞻一下子听明白了。
“这么说,宗主大人你是打算教我一些招式了?”余明瞻得到话茬,便是无依不饶地说道。
余千洲听了,用手轻轻捋捋胡须,慢吞吞地说道:“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但愿你能记住我这句话,学习招式这事,你不要心急啊。”
“就如你偷盗秘籍的事,便是太心急了。”最后,余千洲还重重地加了这么一句话,忽然又转而换上一副笑容:“不过,你不愿称呼我为父亲的事,倒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
还不心急?!!妹妹和哥哥都戴上有色金属了,我还在这里戴一个破石头!余明瞻还是比较在意余千洲前半句话,顿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至于别的,你老头子着急也没有用!
“父亲,这位是...”
余明澈在一旁看出余明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一下子将话茬打断,指着刚刚与自己交手的男子,不解地望着余千洲。
“这位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文武,是我请来指导你们的老师,顺便嘛,也考考你们。”
“不敢当,不敢当,能为余宗主办事,那是小人的福分。”文武向余千洲一抱拳,笑着说道。
“原来是文师父啊,刚才多有得罪,徒弟这给师父请安了。”余明澈听了,连忙向文武作揖,并向余明雪和余明瞻二人使了个颜色。余明雪便也欠身失礼,只留下余明瞻一人,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明瞻。”余明雪轻轻地唤了声余明瞻。
“我才不要拜呢,这家伙突然袭击,吓了我们一跳。”余明瞻嘟囔道。
文武又一次僵住,不知如何化解这尴尬。
“文武,从刚刚的交手,你看我这几个孩子怎么样啊?”余千洲一看气氛不太妙,扯开了话题。
“回余宗主话,两位公子和小姐都是可造之才,将来必成大器。”文武连忙奉承道。
“我看啊,这可未必。”余千洲却是摇摇头,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迈开步子撇下众人,走向了正厅。
“别傻站着了,不给你们老父亲我祝寿了?”余千洲的语气忽然又变得和蔼起来,半开玩笑地对众人说道。
又来这手!余家兄妹,文武还有辛怀柔面面相觑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