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房子升起炊烟,一只老鹰在不远处的上空盘旋着,它飞的自由自在,好像整片天空都属于它,我坐在拥挤的列车上,听述着旅人们的故事,感受着人世间的冷暖。它享受它的自由,我聆听我的嘈杂,我远远的看着它飞远,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嗯,毕竟,对于它来说,更远的地方才是它的归宿。
我叫张安奕,21岁,大三,现在正在春运返乡的列车上。我的大学生活已经结束了三分之二,又一个没有意义的时光,不知不觉,我已经长大了,我成人了,可是,我的青春呢,我的无憾呢,我的梦呢?
中学那几年,我一直憧憬一个充实精彩的大学生活,我以为我会有一个无悔的人生。记得在那时的记忆里,“努力便是为了所向往的那个远方。”那是我曾经刻在桌子上的座右铭。我向往的生活并不平淡,也不平凡,那是一种在梦中的场景,那是电视剧里的感人剧情,那,都是幻想,那是泡沫的缩影。那几年,我失去了很多,说不清到底失去了什么,或多或少,人,或事。不,我想......我失去了整个青春。
所以说,年少时的梦想,该放下的还是都放下了吧,既然活在现实里,就要当一个现实的人。“还有十分钟到达虹桥站,请旅客注意。”突然传来广播的声音,让我慢慢回过神来,不知为什么,不经意间就会有这种复杂的心情。快到站了,我得给我爸打个电话了。我拨通了我爸的号码......“喂爸,我快到站了。嗯,好。”电话里我爸说他叫我王叔来接我了,我爸是个编导,作者,王叔算是我爸的发小,以前听我妈说他俩中学时就形影不离。从我记事起,我爸就经常出门工作,很少回来,到了中学上了封闭学校,能见到我爸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了,他就是永远那么忙,我想,如果我爸一直在我身边的话,我会过的很好吧,嗯,他的话,应该会,毕竟他的人生,比我憧憬的还要精彩。
我正眯着眼等着,等着列车到站,“虹桥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您的行李物品,从指定的门下车。”我睁开眼,起身准备拿行李,这时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从我旁边走了过去,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他是我中学三年的同桌,是我的好朋友,是......好吧,他是我的初恋,关于他......我不想多说,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过去。我顿了顿,没上去打招呼,坐了下来。他怎么会来虹桥?哦对了,以前记得听他说过他父母在这边做生意。我冲着双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带着复杂的感情看他远去的背影,嗯,有些人不必说再见,因为只是路过而已,遗忘就是我们给彼此最好的纪念,就当是人生的路人,也挺好,吧?
收拾起心情继续走吧!错过花,才会收获雨,错过他,才会遇到他。我拿起行李箱,朝着车门外走去。下了车往北走便是车站出口了,我拿起手机,正准备给王叔打个电话。“这位美丽的小姐要坐车嘛。”不远处一个穿着褐色大衣的人冲我喊道,边说着边把手搭在一辆宝马轿车上,摆出车模的动作......这个变态,哦不,这个人就是我之前提到的王叔了。我朝他那边小跑了过去,“王叔你这是病得治。”我笑道,“得得得,小毛孩子,这叫年轻!没有感觉我瞬间年轻了20岁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原地踏步起来......王叔就是这么一个幽默的人,我还是挺喜欢王叔这种幽默感的,就是有时觉得有点丢人......“没......”“行了,不早了,上车再唠吧。”
路上,我把我这件事告诉了王叔,王叔却没作答,而是转移开了话题,不知不觉聊着聊着就到我家了......“到啦,王叔,上去坐坐吧。”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别墅说道,“哎不不不,你上去吧,一个寒假反正,还长着呢,改天带你出来玩昂。”他说着攥了攥胸前的怀表,“嗯那行,王叔您慢点啊。”我挥了挥手道,“妮子,王叔还是要跟你说一句,人生啊,就像一场舞会,那个最初教会你舞步的人却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但那最该珍惜的,是你们共舞的那段时光以及跳舞时的心情,行了,走啦。”王叔冲我挥了挥手,车窗慢慢的升了上去,我能隐约看到王叔的眼睛里有些湿润......我想,青春,让每个人都学会了悲伤、逞强、强颜欢笑吧。
“哎小王啊,你这个剧本我看了,总体上来说给我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像你这么大年轻人到这种水平就很了不起了,但是人物塑造,还有情节发展什么的还是有些笼统,嗯对就是缺乏创意性。”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多岁的男人懒散的坐在藤椅上,一手拿着一本装订起来的剧本,来回翻动着。
“啊......那张叔就只麻烦您给我想些点子了啊。”电话那旁传来声音,男人不免挠了挠头,“你这小子,那行吧,改天出去吃饭得好好宰宰你。”“那是那是,没问题啊张叔,您想去吃啥咱就去吃啥!”正说着,男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钟表,“行了,不说了,我得给你爸打个电话,都这点了,还没到呢,先挂了啊。”嘀嘀嘀......
十二月中旬,一缕阳光映过窗户洒在卧室里,男人伸了个懒腰,走进客厅,倒了一杯茶水,轻饮一小口。“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男人顾不得咽下去便匆忙的来到门前,着急的拧开把手。“爸!我回来啦!”我冲着我爸做了个鬼脸,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把手上的两箱行李往地上随便一扔,径直着朝他走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口,让人看上去觉得很是温馨。
我爹依旧冷冰冰的看着我,没说一句话,估计是因为我回来晚了生气了吧。“爸人家想死你啦!”见气氛不对,我又撒娇道,“行了你,别现在跟我套近乎,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爸瞪着眼问道。“哎哟爹!还不是王叔墨迹吗,又不是我的错,别生气啦爹。”我扭着嘴说道。凭我对我爸的了解,我爸准会又熊我一顿的,意外的是我爸竟然笑了出来......“行啦,回来就好,还有我装生气的样子合不合格。”听我爸这么一说我不禁觉得很无语......不得不说我爹这是人老演技依旧不老啊。我白了他一眼,“哼,烦人!。”“行了,你王叔呢?”他说着往窗外瞅了瞅,“别看了亲,王叔送下我就走了,估计是怕您还惦记他那怀表。”我爸把我那两箱行李拉到了我卧室去,而我呢,坐了半天列车实在是累极了,特别是脖子很酸,换上拖鞋便朝沙发走去,身子往后一趟,伸了个懒腰“还是家里舒服啊,嗯,舒坦。”“这个小老头子,谁稀罕他那破表呀,真是的。”我爸从我卧室走过来,拽了拽衣领说道。我打开了电视,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又躺了回去,“哎爸我妈呢?”我爸也坐了过来,“你妈出去了,估计先回不来。”我来回的换台,找不到喜欢的节目......这时我爸走到电视前,关上了电视机,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闺女啊,你也不小了,也快成人了,爸呢,从小也没顾上你,趁着今天有机会,咱爷俩好好聊聊吧?”我愣了愣,我爸这准是又要教育我啊,记得小时候每次让我爸逮到准会狠狠的说我一顿,而且话里全是大道理,让我有口难辩......“哎不不不,爸您可别念紧箍咒。”他笑了笑,“爸就跟你谈谈心,聊聊天,没别的。”“那聊啥?”我啃了一口苹果说道,“你高中那几年的事啊,你妈呢,也跟我说了,后来我也去见了见那个孩子,其实那个孩子他......”“行了爸别说了,你再提他我就不理你了。”没等我爸说完,我就把话堵上了,现在我,不想提起他,毕竟,若爱,就深爱,放弃,就彻底,等待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忘了彼此对谁都好。
“嗯行,不提他,那闺女啊,我问你个问题吧,你遗憾吗?”嗯...我爸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坎去了,我沉默了许久......“嗯,遗憾。但是爸,我已经看开了,现在我觉得,活的现实一点,活的平淡一点,无忧无虑,冷清,也安逸。”他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事实上是,哪个男孩女孩没有做过上天入地、移山倒海的梦啊,只不过在生活面前,很多人慢慢放弃了自己童年的梦想,所以他们沦落为失去梦想的人;而有些人,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从来没有放弃梦想,于是,他们成为永保青春梦想、永保奋斗激情的人、能够改变世界、创造未来的人。你呢,现在你也想成为沦落为失去梦想的人吗?”我清楚的记得,这句话出自我爸的一本书,虽然不是完全一样吧,但大体意思好像没什么区别。那本书的主题就是青春的理想什么的,说起来,它还是我当初前进的动力呢。“爸,你觉得你能改变这个现实的世界吗?”我低着头问道。而我爸却坦然一笑,“你觉得这个现实的世界能改变我吗?”我怔住了......
“爸,青春,不过走个过场罢了,较什么真呢?”“不!青春绝不是匆匆过场!在那个时光里立下过的梦想,如今你应为之奋斗!”他显然因为我这句话有些激动。“爸,为了梦想,我的青春,失去了太多人,太多事,有了太多遗憾,就算实现了梦想,那些人就会回来了吗?那些失去的遗憾的就会得到填补吗?我现在已经不想再成为什么明星了,我只想安稳,平淡一点,就像您给我取的名字,安逸,好吗?”我也有些激动的反驳道,听到我这话,我似乎看到,我爸的眼睛有些红润。
他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有些迷离,左右徘徊着。
“听我讲个故事吧,故事的名字叫,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