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到杨蒙,杨贺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愤然,他不自主攥起拳头来,两人自从那一次争吵之后,关系变得异常冷漠,杨贺那时还小,而杨蒙已是成年了。
杨贺拿着这片树叶,视线仿佛回到了几年之前。
那时在甲城城池之外,略有七八里地,有一片竹木林,翠绿欲滴,充满灵动气息,而在林中搭建了一间小竹木屋,别外雅致,颇为诗情画意,是杨家两兄弟的住所。
杨贺小时候极为调皮,从外面回来,他跟人打架,鼻头红肿,眼圈发青,他推开门,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烦恼都忘掉了。
那时两兄弟感情甚好。
杨蒙端着一盘红头肉子丸,火红似阳,酱汁润滑,葱姜蒜末,加有少许香菜,添色加味,杨蒙知晓杨贺的性情,定是在哪里惹是生非,瞧见杨贺模样,并未责骂,带有关心的问道:“又跟谁打架了,你总是这般胡闹,哎!”
杨蒙语气之中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更像是朋友之间谈话。
杨贺口水都快要掉下来,走上前,身手就要去拿,杨蒙狠敲了杨贺的手,杨贺急忙收回来,杨蒙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了杨贺口中,杨贺滚着舌头,急忙吞咽下去。
杨贺一脸的稚嫩,开心的笑道:“真好吃!”
杨蒙笑着,道:“洗手去!不干不净。”
杨贺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杨蒙坐下,给杨贺碗里夹菜,道:“跟我讲一讲,今天又跟谁打架了。”
杨贺摆出一副小傲态,发出稚嫩的声音,道:“还不是博任那个小子,老是跟我作对,他找了三个人对付我,本以为想反制我,可没想到,我接连挑战了三个人,还不是我的对手,哥,我厉害吧。”
杨蒙取出了创伤药,轻轻抹在了杨贺的脸上,道:“等遇到高手你懂得收敛了,到时候可别叫我帮你!”
杨贺眼睛滚了一圈,便是道:“打不过我就跑,我又不是傻子。”
杨蒙被逗笑,道:“是啊,我的弟弟可不傻蛋。”
杨贺囫囵吞枣,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最后半瘫着,抚摸着鼓起的肚子,一副慵懒的姿态,道:“哥,你太棒了,手艺太好了,尤其是这红什么丸。”
杨蒙轻敲了杨贺的头,道:“叫做红头肉子丸。”
杨贺眦着牙,嬉笑道:“红头肉子丸。”
杨蒙疼爱道:“慢一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杨蒙目光从窗户畅飞远方,杨贺见杨蒙瞧的出神,似乎有心事,便是道:“哥,你想什么呢?”
杨蒙回神,笑道:“我想,你长大以后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找到心爱的女孩,把哥哥给忘了。”
杨贺瞧得出杨蒙有心事,但也猜不出许多来,道:“就爱拿我开玩笑,对了,哥哥你能不能叫我开启幻瞳?”
杨蒙道:“那当然可以,幻瞳可是我们杨氏一族传下来最宝贵的血脉,不过开启幻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杨贺道:“我会努力的!我要学更多的本事。”
即日之后,杨贺很少进入城中打架,杨蒙陪着杨贺修行,杨蒙在一旁耐心指导。
杨蒙道:“感受体内的元摄力,将元摄力引导灌入双目之中。”
杨贺道:“不行啊!”
杨蒙道:“不要着急,循序渐进!”
就这样一日又一日过去,直到有一天杨贺黑色的瞳孔渐渐变幻成了碧蓝色,如同海洋一般,杨贺兴奋道:“哥,我成功了!”
杨贺扑向杨蒙,杨蒙顺势将杨贺高高举起,抛在了半空,身体离地那般悬空,自由,仿佛能飞起来,杨贺高兴极了,大声尖叫。
两人坐在了一块空地上,杨蒙道:“我们杨氏传承下来一种独有的能力,幻瞳,所谓幻瞳,就是幻术与瞳术的结合,幻术你现在还无法触及,但是瞳术,还是有适合现在你来学习的……”
杨贺乖巧的听着,那时杨蒙是他唯一的依靠,杨贺暂时忘记了父母。
杨蒙道:“交给你一个本领。”
杨贺道:“真的吗?”
杨蒙道:“那当然,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可以令物体运动缓慢,看清对方动作,进而做出预判,在对方未攻击前,一招制敌。”
杨贺喜道:“真的吗?!那下次我不是可以狠揍博任了。”
“对!”杨蒙道:“博任再不是你的对手。”
杨贺从小聪明伶俐,很快学会了其中的奥妙,欢喜同杨蒙讲道:“哥,我又学会了!”
杨蒙道:“不光如此,我还教你一门更厉害的瞳术,可以瞬间令对方丧失行动能力。”
杨贺一听,更加兴奋起来,道:“还有更厉害的瞳术,我要学!”
……
此段时间内,对于杨贺来讲,是一个美好回忆,可有一天,彻底变了,这一天对于他来说是一场噩梦,挥之不去的噩梦。
杨贺显得很匆忙,跑到了屋子,看到了杨蒙。
杨贺自懂事以来,他一直想要知道关于父母之事,自己的父母哪里去了,他每次都想询问杨蒙,可他不敢询问,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父母可能发生不测,他心中深处拒绝承认父母的离去,而他内心又想要去清楚的了解过去,他心中无比的纠结,他今天遇到了一间奇怪的事情,令他无法再压抑心中的疑问,鼓起勇气,道:“父亲……”
杨贺不知该怎么开口,一个父亲停在嘴边。
杨蒙目光留在杨贺身上,听到杨贺喊了父亲,他心中猛然一惊,父亲!那件一事是一件禁事,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但是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在回避此事。
杨蒙心知,这一天迟早回来到的,杨蒙一直想要寻一个机会,此时他决定倾吐当年之事,突然他犹豫了,杨贺还太小,决计不能接受的,如果自己坦言真相,那会对杨贺幼小的心带来巨大的创伤,这绝不是自己要看到的,他心想:绝不能让他所知,这一切的苦痛都让我来承受吧。
杨蒙决定撒谎,正当吐言时,杨贺却先言,道:“今天有个老头,询问我:‘你家在哪里。’我见他没有恶意便是同他讲了,然后他又说想见见我父亲,说是父亲的老友,我同他讲父亲不在了,我也不知父亲去哪里了,他道来:‘你的哥哥知道,你去问一问你的哥哥。’,哥,能不能告诉我,父亲,母亲究竟去哪里了,为何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的陪伴,而我却没有。”
杨贺真切的看着杨蒙,述说自己心中的委屈与苦闷,只见杨蒙神色慌张,目中露出惊恐,不安,双目变成碧蓝色,那是幻瞳,杨蒙状态让杨贺吃惊,他楞在原地,杨蒙目光极速旋转,最后盯着杨贺,他心想:父亲之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为何有人突然问起,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恐慌,急道:“那个老头是不是鼻头上有一块黑色的痣?”
杨贺忙道:“是,是,哥你原来认识。”
杨蒙猛然抓着杨贺肩膀,瞠目,高声道:“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快说!”
杨蒙突来的变化,杨贺被吓到了,道:“哥,你抓痛我了。”
杨蒙没有在意杨贺的要求,道:“那人还跟你说了什么!”
杨贺道:“没了,他之后就离开了,父亲,母亲……”
杨蒙长输了一口气,自念道:“还好,不算太糟糕,看来他已经注意到了,我该怎么办?”
杨蒙在屋子内来回走动,显得慌乱,杨贺不知其意,瞧见杨蒙的慌张,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涌出,连忙拉着杨蒙的手,喊道:“哥哥,你怎么了,不要这样,我好害怕,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母亲为何不来找我,他们不会……?”
杨蒙猛然一震,他不知为何如此恐惧,一个大巴掌直接抡在了杨贺的脸上,打出了鼻血,杨蒙喝道:“以后不准你提及父母事情。”
一声清脆响亮声,回荡不绝,杨贺彻底被震撼,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竟然出手如此之重,杨蒙碧蓝的双瞳,那双犀利的眼神对于杨贺来说,极度恐怖!
杨贺浑身颤抖起来,杨从未见过杨蒙的怒态,一向平和的哥哥,为何变得如此暴躁,他小小的年纪却不知为什么。
杨蒙喝道:“告诉你,无论谁问你,你以后不要提父母,你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哥哥,听见了没!”
杨贺躲在角落,他不知为何杨蒙突然对自己厉声,他害怕极了,面对杨蒙呵斥,杨贺只是点了点头,双目滚滚泪花,但却没有一丝哭泣声。
过了许久,杨蒙情绪有所缓解,但他面无表情,冰冷至极,杨贺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距离自己很远,杨贺很害怕。
杨蒙冰冷道:“从此不许你提父母任何事情,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杨贺泣不成声,吼道:“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不是我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
杨蒙心情很沉重,他担心的事终于来了,他设想等自己把身后的事都安排好了,尤其自己的弟弟,让他成长,足够独自,足够强大时候,再离开,可现实终没有想象那般令人满意,一切来的太快了,让他有些触不及防。
杨蒙像是下了一个决定,道:“对,你说的对,我不是你哥哥,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吧,还有,记得不要用那个瞳术用在同别人打架,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杨蒙从来没有对杨贺这般讲话,杨贺已经彻底吓呆了。
郭鸿跑入了竹屋,瞧见的场面令他吃惊,他喃喃道:“杨蒙大哥!”
杨蒙并没有理会他。
他急忙跑到杨贺身边,道:“杨贺,你没事吧!”
杨贺不语,神色已是痴呆,他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
杨蒙冷漠道:“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在竹屋之中,悄无声息消失不见诡异到了极点,而杨贺躲在角落一直到白天,他神色恍然,受了极大的刺激。
郭鸿担心杨贺,迟迟不肯离去,害怕杨贺出事,杨贺道:“我没事,郭鸿你回去吧。”
郭鸿确认杨贺无碍,便是离去。
杨贺整整一日,方才走出了屋子,他不知杨蒙去哪里,他从城外进入了甲城,他不想再回到竹屋之中,可他又不知去哪里,那时他才八岁,一天过去了,天黑下来,肚子不停地叫,咕噜咕噜,他藏在了一处街旁的草垛中,睡了过去,当他睁开眼睛,心中依旧悲凉。
他在街道胡乱穿行,他认不得方向,也不知去哪里,就这样整整一年时间过去,他就成了一个小乞丐,没有杨蒙的任何消息,那时他心中已经埋下了恨意的种子,他成天打架,偷东西,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在宣武街出了名头。
直到苏珍遇到了杨贺,瞧他可怜便是收养了他,杨贺谨小慎微,却不肯吐露真实身份,直到许多年之后,苏珍方才知道杨贺,她知道杨贺的身份之时,方也吃了一惊。
也就在那时,杨贺同杨蒙关系彻底决裂,他记恨杨蒙的冷酷,无情,随着年纪的增长,杨贺有些事开始自己思考,当年,为何自己提到那个老头,杨蒙会如此暴躁不安,杨贺很清楚记得,那个老头鼻头有一颗黑痣,杨贺曾试图寻找那个老头,可早已无任何音讯了,寻不到任何迹象。
杨贺心中充满着疑惑,可这些疑惑没有人能够为自己解答,杨贺心想:杨蒙一定知道父母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他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要打败杨蒙,亲口听杨蒙讲关于父母之事,这种渴望在他心中翻涌,激荡,从未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