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镜之国度】
半明半昧的光将林凯的皮肤映衬得白皙如雪，他的目光淡淡垂落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被包裹在里面。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故事说给别人听，一直以来他想要做的仅仅是隐藏自己，但今天他还是选择把那个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
“我很幸运，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没有再进行类似的测试，而罗捷也依照约定按时回到了身份识别研究中心。我的身份恢复了，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在那片表面的平静下却是暗流汹涌……”
“那是什么意思？”罗士德问。和罗捷那次旅行的经历还如此清晰，就像昨天刚刚发生过的，只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之所以会有那天如此美好的回忆，是因为它背后还经历过这样一段故事。
“每年那样的测试都会在学校里举行，选中的孩子们会被送到身份识别研究中心。在他们年满十五岁后，只有极少数的孩子会继续留在身份识别研究中心，其他大部分人都会离开那里，再重新回归社会。作为第一批进入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孩子，罗捷在他十五岁时离开了那里，而在同一年，我报考了一所外地的学校，离开了这座城市。我知道罗捷离开的消息是在入学后的第一个周末，那时候我觉得这件事对他可能是一个打击，因为只有被认为有价值的人才会继续留在身份识别研究中心，而罗捷会离开大概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价值了吧……”
作为朋友，林凯对罗捷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他甚至没有安慰罗捷，因为按照他对罗捷的了解，这个时候罗捷最需要的东西并不是安慰。他告诉罗捷，自己非常想念‘天上掉馅饼’的味道，所以约他在暑假时再一起去那里吃饭。
几十秒后，他收到了罗捷的回复——“好啊，不见不散。”
……
“再次见到他时，我们的外形都更接近于成年人的模式了。我们这个世界的每个人与同龄人的身高、体型都不会相差太多，就像被统一流水线制造出的产品一样。不过罗捷的确比我高了一些，而且那时我总认为相对于正常的体型，他似乎有些偏瘦了。”
林凯眯着眼睛，回忆着他与罗捷重逢后的情景。
“和以前相比，他变得有些腼腆，至少在餐桌上聊天时，大部分的话题都是由我引出的，他只是负责回答。我当时觉得他的心情可能会有些低落，再加上我们之间分开太久，再度相见时难免会有疏离感。但现在想想，那可能只是他在隐藏自己秘密的一种方式。”
“什么秘密？”辛缇抢在罗士德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我们用餐接近尾声时，罗捷突然干呕起来，这让餐厅的服务员和正处在用餐时间的其他客人都感到了不舒服，所以我跟着他去了卫生间。我看到他吐了一地，我对他说，如果不舒服就不用勉强自己和我见面了，还问他要不要去看医生，但他只是告诉我不用，他说刚刚他吃东西有点急了才会这样，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那个时候我相信了他的话，但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了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通过林凯的叙述，很快，辛缇与罗士德便知道了事情的因果。
自从那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发生后，林凯与罗捷就没再见过面。转眼间暑假快结束了，林凯约罗捷再出去聚一次，罗捷同意了。但在约定的时间到来时，他却罕见地爽约了。
这在林凯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向守时且从不食言的罗捷居然会爽约？林凯拨打了罗捷的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他担心罗捷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于是赶到了罗捷的住处，却被罗捷的妈妈告知他依然在楼上的房间里睡觉。
林凯征得了罗捷妈妈的同意，来到了罗捷的房间。与曾经在宿舍中一直保持着干净卫生形象不同的是，罗捷的房间似乎有些凌乱，但林凯也知道，即便是这样这里依旧比他的房间要来得整洁。突然玩心大发的林凯想出其不意吓罗捷一跳，为了不被发现，他特意脱掉鞋，慢慢接近罗捷。在脚步落地的某一刻，他却忽然察觉什么东西硌到了他的脚。
林凯低下头发现被他踩碎的东西已经变成了淡绿色的粉末。他蹲下来，用手沾上了那些粉末闻了闻，大学准备报考化学相关专业的他开始怀疑起了这些粉末的成分。他顺势在这些粉末附近的区域摸了摸，直觉告诉他，在这些绿色粉末的附近应该还会有相似的药片。
果然，在罗捷牛仔裤的裤兜里，林凯发现了那些特殊的药片。
“罗捷，醒醒，快醒醒！”
伴随着催促声，一阵摇晃迫使罗捷睁开双眼。他眯着双眼，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林凯。
“林凯，你怎么会在这儿？现在几点了？”
“十点二十二分”林凯回答。
“抱、抱歉！”罗捷这才记起他们的约定，于是赶紧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却不料被林凯的一个动作制止了。
“这是什么？”林凯摊开手，让罗捷看到那些被他拾起的淡绿色药片。他注意到，罗捷的表情立刻变得不太对劲。
“没什么，我身体不太舒服，这是医院给我开的药。”
“是哪家医院会给病人开‘美素’作为治疗性药物的？”林凯的反问让罗捷顿时沉默了。
“作为致幻类精神药物，‘美素’会让服用者产生依赖。长期服用美素会导致神经衰弱、身体乏力以及恶心呕吐等行为。所以，那次你在天上掉馅饼呕吐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它吗？”
“既然你已经知道的这么清楚了，又何必来问我？”
罗捷的话彻底激怒了林凯。
“你到底在想什么！？即使离开了身份识别研究中心，但这并不影响你在我们心中的优秀。这个世界拥有和你一样能力的人寥寥无几，你的母亲还有像我这样平凡无奇的人对你抱有多大的期待你不知道吗？那些绿色的药片会彻底击碎这些期待，也会彻底毁了你的！”
“那就别对我抱有那些什么的狗屁期待啊！”罗捷突然以怒吼回击了林凯的质问。“我没求你们对我抱有过什么期待，是你们自己喜欢把你们的理想强加在我身上的，在我达不到你们的期待时，你们反过来却在责怪我为什么不能达成你们的期待，这是他妈什么混蛋逻辑！！”
林凯吃惊地看着罗捷，他的挚友，那个从未和他发生过任激烈冲突的温和的挚友，在刚刚那一刻像头发疯的狮子向他怒吼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罗捷的妈妈在楼下就听到了二楼的吼声，她连忙赶过来查看屋里的情况。
“带着你和你的混蛋逻辑滚出我的房间！”罗捷说。
在林凯经过门口时，罗捷的妈妈似乎想要挽留他，代替罗捷向他道歉，但林凯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去死吧，混蛋！”这是林凯离开这栋房子前对罗捷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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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舒培所说的‘陷入黑暗’指的就是这件事吗？”辛缇边问着，边看了看罗士德。
他注意到，罗士德的脸色非常不好，也许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一贯温和、懂事的儿子居然会有这样他从未发觉的一面吧。
“在那个时候，我被怒火冲昏了头，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但是在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也许当年舒培说的‘黑暗’指的就是这件事。只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他在那个时候怎么就能够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呢？”
就像林凯说的，在那个时候他不曾想到这就是舒培曾“预言”的黑暗，更不曾想到那天，在他离去后一个无助的少年瘫坐在地上，口中不停说着对不起……
“我在和他发生争吵的当天就离开了家。回到学校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删除了所有关于罗捷的联系方式。我默默的告诉自己，既然他能说出那种话来，那么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从今以后，他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我度过了四年的时光，在这四年里，除了从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其他似乎也没什么改变，直到我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林凯将这则寻人启事的内容如实告知给了辛缇和罗士德：在冬天的街道上发现了一具被冻僵的尸体，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二十岁出头。警方初步怀疑死者的死因与服用美素过量有关，警方公布了经过身份识别系统验证后的死者的身份，以便与死者的家属尽快联系上。而林凯记得他就是当年和罗捷一同进入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那些孩子中的一个！
这样的“巧合”立刻引起了辛缇和罗士德的注意，当然，也引起了那个时候的林凯的注意。两个与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相关的孩子在长大后都与“美素”扯上了关系，他想到了舒培对他说的话。将那句话与这次的事件联系到一起，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假设——舒培根本不是预测出了未来会发生这种事，而是从当时的情况他就能够很清晰地判断出在不久之后就会出现这样的事。也就是说，在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与“美素”有所接触了……
“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我在想的事情了。我向学校请了假，去了罗捷以前的住处，可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了。我向过去认识的人打听罗捷的联络方式，但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罗捷就像是刻意跟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一样。所有能跟他联络的方式都断了，我不知道他的情况。而当我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时就是在社会新闻里了。”
关于那条新闻的内容，林凯、辛缇、罗士德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一个曾经被视为带给我们这个世界新的希望的天才少年成为了瘾君子，为了筹集毒资不惜绑架并杀害了一名无辜的老人……
从林凯口中复述的那条新闻简直就像是用一把刀在割罗士德的心。现在在林凯和辛缇面前的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中年男人，不是一个随时都能开出玩笑的私家侦探。现在的罗士德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
“当时的新闻是这样报道的，我相信在舆论的引导下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所有的线索都表明了这才是事实，但我却知道，那并不是事实。那个被罗捷杀死的老人是海莱因，但是他的身份却被刻意抹去了，有人更改了他的身份识别。”
“你说什么！？”
辛缇与罗士德的情绪都很激动，特别是罗士德，他摇晃着林凯的肩膀，目光似乎都能穿透林凯的身躯。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罗士德压抑着几乎快吼出来的声音。
“我说那个被罗捷杀死的老人是海莱因——中央部门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总负责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因为在开枪自杀前，罗捷把他自己的身份识别改成了我。”
“！？”罗士德和辛缇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曾经和罗捷提到过，在他改变我身份识别后，我和他之间就产生了某种‘心电感应’，甚至可以感知他的一言一行。所以在临终前，罗捷把他的身份识别改成我，他想向我道歉。他说四年前他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但是当时他真的没想过伤害我。他告诉我，他已经坠入了黑暗，但他希望我不要……也就是因为这样，我读取了罗捷这些年里的全部记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美素’的确是可以让人产生依赖的精神类药物，目前它被归属到毒品的行列里，但一定没人能想到，最初它被制成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牟取暴利，而是要控制异能者的能力！”
“你、你是说……”
“罗捷和那个被冻死在街头的男孩之所以会对美素产生依赖并不是偶然现象，因为在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那些年里，他们的食物和饮用水里都掺杂了‘美素’的成分。他们被选入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真正目的就是测试美素会对异能者产生怎样的影响！所以，不仅是罗捷和那个男孩，当时被选中的所有孩子到最后都对美素产生了依赖，只是有个别的孩子还有利用价值，而其他像罗捷一样已经彻底陷入美素无法自拔的孩子则被他们视为失去了利用价值，然后舍弃了！”
罗士德的身体在颤抖着。对于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他比辛缇有更深刻的体会，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那样深入骨髓的黑暗会让自以为已经习惯了的他恐惧到颤抖。
在林凯的叙述下，罗捷去世时所发生的一切都被完整地还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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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漆黑源于一座废弃的仓库，当海莱因模糊的视野终于变得清晰后，他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孩子。对于这个孩子的身份，海莱因绝对不陌生，因为在身份识别研究中心他们曾一起度过了六年的时光。
即便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由，海莱因也不曾改变他的骄傲。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拟声器所发出的机械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罗捷盯着他，那锐利的眼神仿佛一把要直刺入海莱因心脏的刀。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难倒你不想知道我绑架你的理由吗？”
“比起绑架我的理由，我更好奇的是‘美素’居然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你的能力，你还可以改变自己的身份识别。”
“你不仅对别人的生命视如草芥，对自己的生死看来也是毫不关心。难倒身份识别系统要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仓库中回荡着罗捷的怒吼声。
“个人的性命和整个时代相比就好像一台机器上的零部件。虽然机器本身是由零部件组成的，但不可否认一些坏掉的零部件会影响整台机器的运行。我的角色是一个维修工，在不影响这台机器运行的情况下，我要做的就是拆毁、替换那些坏掉的零部件，让机器的运行更加流畅。所以不管是零件还是维修工，和整台机器相比，都只是配角，而我所关心的只有机器这个主角本身。”
“够了！”罗捷愤怒地来到海莱因身边，一把拽走了那个拟声器，然后把它砸到地上，踩得稀烂。“别再用那该死的电子声跟我说话，我要你用你原本的声音跟我说话，不管你还能不能说出来！”
“你…你假扮成护工绑架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句话断断续续从海莱因口中冒出。在听到他真实的声音后，罗捷才突然意识到，在他面前的不仅是身份识别研究中心的总负责人，也是一个年近九旬的老人。
“你终于肯问我这个问题了吗？”罗捷冷冷地说。“我要终结那个会给他人带来不幸的恶魔。”
“你以为你是正义的使者吗？很不幸，你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你不是正义的使者，我也不是恶魔。即使你杀了我，依然会有无数人代替我继续进行我所做的事，你能保证把所有的人都杀光吗？”这句话从年迈的海莱因口中被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罗捷听到海莱因的话竟然笑了笑，他并不否认海莱因的观点。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我只是一个被‘美素’摧残的行尸走肉，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对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你的确不是恶魔，但对和我一样的人来说，你就是恶魔。不论是谁，都会成为你理想与执念的牺牲品，没有一个世界是完美的，你追求的完美永远都不会出现，所以还会有无数的人继承你的衣钵，继续下去。至少我知道，舒培就是那些人选中的一个，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是舒培与你截然不同的一点。”
“那是什么？”海莱因问。
“本质”罗捷回答。“舒培披着死神的斗篷，挥舞着死神的镰刀，把自己的外形装扮得与地狱的使者无异，但他却无法折断自己白色的翅膀……你不同，你舞动着白色的翅膀，想让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可以拯救这个世界的天使，但其实你只是一个挥着镰刀的魔鬼！”
罗捷口中的画面似乎浮现在海莱因的脑海中。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比喻，但相对的，他也并不认可这样的比喻。
“很有趣的比喻。不过你似乎忘了，不管是天使还是魔鬼，他们都不是可以被人类杀死的。”
“我并不知道杀死天使的方法，但关于杀死魔鬼，我记得小时候在电影里看到过一个魔鬼用十字架打造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对于爱上人类女孩的魔鬼，他用自己的双手结束了自己无尽的轮回，而对于一个心中根本不存在一丝慈悲与爱的魔鬼，就让我用这双手来结束他无尽的轮回吧！”
罗捷举起了手中的枪，在眼泪落下的一瞬间，他说如果身为异能者的人注定只能坠入悬崖，那么至少在深渊里的人只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一声巨响从这座废弃的仓库内传出，紧接着，头部流淌着鲜血的海莱因永远倒在了他的轮椅上。
“林凯，你说过在被我更改了身份识别后你就好像能读出我的想法似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但我想要相信你，所以我在这一刻把自己的身份识别改成你，如果你真的能感受到我，那么请你接受我对你的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但请你相信我并不是有意要那么说的，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从过去到现在，这点从未改变。我伤害了你，其实不止是你，还有我的妈妈，你知道她一直是望子成龙的，很抱歉，我让你们都失望了。我没有办法成为你口中那个令你骄傲的朋友，也没有办法成为我妈妈口中那个令她自豪的儿子了。我坠入了黑暗，无法自拔，但我希望你不会……”
罗捷将枪口对着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在泪水从脸颊滑落的那一瞬间，他扣动了扳机。这次，换他不知道百里之外的另一个男孩在听到他的遗言时的那种绝望与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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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在叙述完全部的事实后，林凯淡淡地说着。“我并不算是一个称职的朋友，在我知道罗捷的死因后，非但没有主动联系过您，反而在你们来找我后还一直在躲着你们。我承认自己很懦弱，也不否认自己很自私，但请你们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我真的、真的不想死。我很怕，怕他们会发现我的能力，怕他们会认定我也是异能者，怕他们会找到我，怕我会像罗捷他们一样死去……我真的很怕，也真的很想改变这一切，但我根本做不到。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大家只会认为我是疯子，所以我只能把自己隐藏起来，靠自己掌握的化学知识仿造美素，靠把仿造的美素贩卖给像土狼一样的家伙生活，靠每个月定期服用真正的美素来控制自己的能力。我厌恶这一切，但我却无法改变，于是我只能选择这样活着……”
“你现在依然在害怕吗？”
“怕”这是林凯对辛缇问题的回答。“虽然现在我还不至于被美素控制，但是未来我真的无法保证。在这个圈子待的久了，我看到了很多人在美素的控制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我怕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怕自己一旦坠到深渊后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来改变吧。”
一直沉默的罗士德突然发出的声音将林凯与辛缇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你说什么？”
“我说来改变这个世界吧，在你还没有彻底坠入黑暗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