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尘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床边不远处,一座精致的火炉正扑腾腾跳跃着火焰,给这间干净整洁的房屋带来舒适的温暖之感。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果然,韩尘扭过头,就看到八仙桌旁,一位中年女子背对着他,端坐桌边。
“娘!”韩尘轻唤了一声。
女子浑身一颤,立即用衣袖在眼睛上擦拭一下,这才转过身。
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有褪去年轻时的清丽容颜,只是脸上却覆盖着一层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憔悴苍老!
母亲云彤挤出一丝笑容,一双红肿的眼睛先是闪现着欣喜的目光,旋即好像想起了什么,顿时变得严厉了一些,“小尘,你明知自己没有一点修为,为何还要跟他们打架!”
韩尘揉了揉头顶上的一个大包,心底升起一股怒气。上午的时候,他路过韩府的后花园,恰巧碰到了同族的韩林一伙人。
家族中,两家人的关系向来不睦。
这一次,狭路相逢,韩林又出言挑衅,韩尘气不过,就动起了手。可莫说韩林一伙人多势众,就是韩林一个人,凭借着化元境二重的修为,对付韩尘就像玩一样。
越武大陆,每个修炼者首先需要经历通脉阶段,打通六大脉之后,便可以引天地元气入体,正式成为一名修炼者。通脉阶段之后,便是十大境界:化元境、凝元境、固元境、破元境、像元境、变元境、通元境、域元境、圣元境、天元镜。每一境界,又分为一至九重。
而此时的韩尘,连通脉境都没有开始。
虽如此,韩尘却出奇的倔强,自始至终没有认输屈服,于是乎,被打昏了过去。
脑海中回想着上午发生的这一幕,韩尘牙齿咬得咯吱直响,一双小拳头紧握,“下一次韩林要是再说那句话,我就算再被打昏,也要给他一拳!”韩尘恨恨说道。
云彤苍白的脸一凝,有些生气的说道,“小尘,你父亲不在身边,你真要叫娘这么不省心么?”
韩尘缩了缩脖,母亲向来是不怎么发脾气的。可随即,他又扬了扬小脸,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可是,他们说爹是叛徒。”
云彤怔了怔,原本布满怒气的脸,闻听此言后,严厉之色尽散,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脸的憔悴怅然。
手一捂嘴,云彤转过身背对韩尘,不一会,哽咽声,夹杂着炉火的扑腾之声,在静谧的小屋交相辉映。
……
韩尘所在的国家,名为乌朱国。而他的爷爷,就是乌朱国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韩啸,为乌朱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虎父无犬子,韩啸的几个儿子也是人中龙凤,其中最突出的,就是韩尘的父亲韩枫。
二十岁的时候,韩枫就成为乌朱国武状元,是乌朱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状元。
那时的韩枫,意气风发,一心想着像父亲韩啸一样,沙场点兵、建功立业,做出一番男儿事业。
恰巧此时,北方草原蛮族经常南下劫掠乌朱国附属的村镇,致使民不聊生,于是,经过多年的筹备,韩枫筹集一批人马,北上草原腹地,打算永绝北方边患。
却没想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几年的时间,韩枫音信全无,带去的军马,一兵一卒都没有了消息。
墙倒众人推,这些年,有关韩枫下落的猜测,一直不绝于耳。更有人传言,韩枫接受了草原蛮族的重金和美女,当了蛮族的叛徒。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连整个韩府都受到了牵连,弄得韩尘母子在韩府中极受排挤。
可韩尘母子仍旧坚强的相依为命,他们相信,韩枫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们一直企盼着。
然而时间一长,热切的企盼,终慢慢冷却成失望、成绝望。
韩尘忍受着剧烈的头痛,不吭一身的从床上起身,来到了母亲的身后。
看着母亲秀发中多出的几缕白丝,韩尘心头一紧,伏在母亲的肩头说道:“娘,你别担心,我会去草原上找回父亲的。”
云彤因抽泣而抖动的肩膀一滞,转过身,用双手掰过韩尘的双肩,一脸严肃的问道:“小尘,你要怎么去草原?”
“娘,我听他们说,两年之后,又是一届武状元大会,届时,获得武状元的人,朝廷会分派给他一支五千人的精锐骑兵。我就用这只骑兵,去草原找父亲。”韩尘一脸坚毅的说道。
云彤满是慈爱的目光,看了韩尘一会,这才叹了口气,“小尘,你已经十五岁了,却一直没有破开体脉,这一届的武状元,你还是不要想了。”
韩尘此时,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挣开母亲的双手,大踏步向着门口处走去,“娘,会得,为了父亲,我会不惜一切夺得这一届的武状元!”
“小尘儿!”正当韩尘将要推开屋门往外走的时候,云彤在背后喊了一声。
韩尘回过头,他又看到母亲那闪着莹莹泪光的眼睛,“小尘,我已经失去了你的父亲,你能不能答应娘,不要去冒险,只要你在身边,娘就满足了。”
寂静,唯有炉火扑腾之声。
“娘,你就让小尘去吧。爹不在的这几年,虽然我一直陪你,可从来没有看到你真正开心过。”
说完,韩尘不敢再看母亲,攥了攥拳头,一推门,走出了温暖的房间。
……
屋外,寒风凛冽。
韩尘却一点也不感觉冷,顶着呼啸的北风,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家族的厨房里。
那里,有着琳琅满目的食物,韩尘随便挑了一些抱在怀里,一瞥眼,韩尘看到了旁边地上放着一罐酒,略微踟蹰一下,还是把它抱在怀里。
环抱着满怀的东西,韩尘脚步急匆的,向着家族的后花园走去。
这样的天气,人们都猫在屋里,所以,原本热闹的后花园,此时却空无一人。
韩尘并没有在后花园停留,而是径直向前,来到了后花园的后面,一座早已经荒废的假山下。
这个地方,即使阳春三月时节,也不会见到一个人影,即使韩府的下人,也不会来这里。
一躬身,韩尘钻进了假山后的一个颇为隐蔽山洞之中。
山洞并不短,走了一会他才来到了洞内腹地,四周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韩尘估摸了一下位置,这才停下身,打着火镰,果然,身前半米处,一座放着蜡台的石桌被照亮了。
烛光点起,照亮整个山洞,除了石桌之外,山洞一角还有一张草席铺成的床铺,上面,竟蜷缩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邋遢身影,若第一次见,活脱一个标准的乞丐。
“黑老!吃饭啦!”韩尘将怀里的东西往石桌上一扔,便气呼呼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邋遢身影在草席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悠悠坐起身来,脏兮兮的脸上,满是熟睡之后的舒爽之色。瞥了一眼旁边的韩尘,笑道:“怎么了小尘,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
韩尘白了他一眼,才说道:“黑老,你一直不让我开始破脉修行,今天必须告诉我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