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松枝迎风摇曳。
月亮,像行驶在云海中的孤舟,透过云隙,向山谷间洒下淡淡的银辉。
月光洒在山谷间的房屋上。
风吹来,浓重的血腥味弥漫。
一把剑被它的主人从尸体中抽出,飞溅出来的血迹将剑身染上一片殷红。
殷红的血液顺著剑身一滴滴落在地面,冰冷,绝望。
冰兰丸站在夹杂着血腥味的冷风中,身体僵硬,呆呆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泪珠像两条小虫子,沿着双颊爬下来。
为什么?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吧,拔出你的剑。”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冰兰丸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如石,以至于抬起头时,她好像能听见颈骨发出“咯咯”的声响。
泪水滴在地面上,与血混为一体。
眼前一片朦胧,双眼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一般,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冰兰丸本能的后退。
“来!拔剑!”
沉重的黑暗气息,铺天盖地的袭,突然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夜空上方,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在那只眼睛里,她看到了她一辈子也无法逃脱的梦魇,霎那间她只感觉浑身冰冷,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强烈的逼迫感让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回应她的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入目是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慵懒的洒下。
冰兰丸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任冷汗混着急促的喘息荡漾在空气中……
又梦见那个人了……
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与不反抗的人决斗,没意思。”
“当你变得更强了,就来找我。”
“找到我,杀了我。”
冰兰丸突然握紧了双手,抿紧了嘴唇,望着平静的湖面。
河面上,倒映着一弯洁白的月亮。
越看越像一块美味的蛋糕……
冰兰丸看着湖面上的月亮,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河面。
河中荡漾起层层的微波,把河面的月亮弄得高低起伏。
“什么嘛,把我扔进这个破森林就消失了。”
再见面,看她不逮着它揍一顿。
但是在这之前,得先走出这座荒无人烟的森林。
说来也奇怪,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迷之森林,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天一亮,冰兰丸便离开了湖泊,一直向前走,希望能在天黑前走出这片该死的森林。
也许是上天怜悯,她看到了前方有人,看身形是个高个子,也许是一大早来森林采药砍柴什么的。
没有想到猎人,是因为这森林她走了大半了,连几只像样的野兽都没见到。
既然是从外面进来的人,只要她跟着他走,说不定就能走出去!
“那、那个……等等!”
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沙哑,配上此刻一副狼狈的模样,难免会让人产生这是个乞丐的想法。
前面的人似乎没听到一般,继续走。
也许看到仅有的希望都快消失不见了,冰兰丸急得大喊:“站住!”
人影前进的脚步停住了,并且转身看了一眼冰兰丸,似乎是不确定冰兰丸是在叫他,还特意四处看了看有没有别的人在场。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冰兰丸哪会是那么轻易就放弃大好机会的人,趁着那个人四处张望,立马使出吃奶的力气跑了过去。
就在高个子转过身也要继续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眼皮底下有一个影子,低头一看。
“喂,小屁孩,你挡到我了。”
“你才是小屁孩呢!”冰兰丸下意识的就这么回嘴了,也许是看到活人太激动了,她的大脑跟嘴也跟着激动了。
“真好笑,你见过这么大的小屁孩?”
冰兰丸这才看清这人的脸,恩……怎么说呢?像鱼。
对啊,这个人的脸怎么跟鱼一样?而且连皮肤也是蓝色的。
冰兰丸不由得后退几步,握紧剑柄。
她这十天都是在靠喝水吃野果维持生命,如今体力也只够她对付一些小狼……
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冰兰丸不禁觉得很棘手。这么大一头,还真是难对付!
“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在这无聊死了,正好你陪我聊聊。”鱼头似乎并没有恶意,反而蹲下对她笑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开心,可是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在她面前的笑脸,完全就是一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五官很像鱼类,就连牙齿也锋利得跟锯子有得一比。想想……笑起来就更恐怖了!
一鱼一人,一蹲一站,就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互相打量着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鱼头率先打破了安静。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冰兰丸更加警惕了。
“我先问你的,小屁孩。”鱼头不悦。
“我才不是小屁孩,臭鱼头。”冰兰丸撇嘴,大胆怼了回去。
“小屁孩你叫我什么?找死!”
“我才不怕你!臭鱼头。”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一人一鱼都眯起了眼睛。
一名穿着和服的少女坐在大号的白色羽毛上缓缓飘下来,落地,羽毛突然变小,一只芊芊细手接过羽毛插到了头发上,一气呵成。
少女身穿精美的和服,血红色的暗纹,勾勒出一片妖艳的花。
鱼头立马变了脸色,毕恭毕敬:“神乐大人!”
神乐连看都没看鱼头,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再给我惹麻烦,我就杀了你。”
“神乐大人。我怎么敢给大人惹麻烦呢,是这个小屁孩先惹我的,我才……”
“哦?人类?”神乐闻言瞥了冰兰丸一眼,漂亮的双眸里毫无波澜:“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回家去吧。”
一听到“家”这个熟悉的字眼,冰兰丸大脑就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个“家”,那个只存在在梦里的家。
“回家……我有家吗?”